用德文管200個人,那些亞馬遜教我的事 – 學德文篇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以前只管過一個人,現在要一次管兩百個人,怎麼做?以前用中文,英文工作,現在只能用德文,怎麼辦?
來德國念MBA前,覺得一直沒有管理比較大的團隊是個硬傷,所以當初的目標想找一個管理職。另外一個目標則是想用我的第二外語德文工作,這樣能在未來的職場更有競爭優勢,大概是天意聽到我內心的想法,念完MBA時找到了亞馬遜的這份工作,一下叫你管200個人,而且是全德文的環境,光走進公司都覺得心驚膽戰,即使短短的做了半年,回頭看也是經驗值滿滿
這一次的主題就來談談“學德文”這件事情,跟其他歐語一樣,德文的學習歷程由初級到高階分為A1,A2,B1,B2,C1,C2,大學入學的標準約莫在B2或是C1,C2如果考過了應該是跟母語人士相差不遠
我學了多久?
第一次接觸德文大概是十年以前的事情,那時跟高中同學一時興起來德國自助旅行,學了很基礎的德文,之後剛好到德國交換了半年,勉勉強強把最初階的A1完成
開始計畫要到德國之後,花了大概三年時間在歌德上課,雖然連B2的課都上完了,不過因為缺乏環境,所以實際上的程度遠遠不及
到德國以後,我提早在柏林上了一個月的語言課,然後在MBA的課堂之餘不斷的上線上課程還有補密集班的課程,終於在畢業結束後的幾個月通過了C1的考試
在台灣歌德滿滿的上課證明
那這樣就可以工作了嗎?
三個字,不可能
學語言跟使用語言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語言的目的是溝通而不是考試,如果只敢在課堂上講而不敢用在生活上,最後可能連去餐廳點個餐都做不到。撇開那些文法考試,我自己把德文使用分成幾個階段:

1. 用德文跟一個人聊很久的天

這關我覺得相對容易,但最好一直練習一直練習。直到有一天發現,可以用德文交朋友,一對一溝通的沒有阻礙,而且日常用德文交流可能只有30%需要多次解釋,那就完成了一個很大的里程碑,因為就算你在群體裡聽不懂,也可以偷偷私底下問別人
我的訣竅
  1. 先“說“再”聽“:我發現很多時候會因為聽不懂外語而不敢說,因為怕回答錯,不過如果我開啟了話題,聽懂後續的問題機率就會變高了,即使後來轉話題也更有辦法跟上對話的脈絡,我自己覺得語言交換或是1對1的家教在這個階段的幫助最大
  2. 練習問句的正確結構,尤其是開放式問句:我們常常會說,問開放式問題可以讓聊天更容易,不過德文文法很難,我自己遇到很多問題在組織正確的問句。直述句你可以一直說一直說,就算講錯也可以推敲內容,而且真的聽不懂對方也可以不回應,但問句不一樣,一拋出問句,對方就需要回覆,但如果別人都一直聽不懂你在問什麼,不但會給你一個奇怪的答案,很多時候也沒辦法跟你接著討論

2. 用德文加入多人討論

我記得剛進到亞馬遜的時候,我每一天都要對100多個員工派工,這對於沒有在群眾裡使用德文的我實在心驚膽顫,後來要帶一群領班開會,討論事情更是冷汗直流,當我反應過來要講什麼的時候話題早就換了。直到後來,有蠻多員工會私底下跑來跟我說,“你德文真的進步很多,現在跟你討論事情都變得很輕鬆“,那時內心才變得踏實
這階段很困難,因為一但進入了對話,幾乎不會有人顧及你跟不跟得上,尤其在上班場合,時間很短,討論的內容又多,突然一個問句拋過來我們也完全反應不過來
跟上一個階段不一樣,因為相互溝通的頻次變高了,聽力跟正確性的要求都變得很高:
1. 我跟上節奏了嗎?
上一秒我們在討論哪一台卡車因為在路上塞車誤點貨沒到,下一秒立刻變成員工割到自己的手需要包紮。除了了解場域常用到的詞彙外,跟上討論的節奏是很重要的一個目標。如果跟不上節奏而安靜不語,最後就會變成萬年邊緣人,久而久之反而會被忽略,很容易影響到別人對你工作的評價。
2. 聽我說話的人聽懂了嗎?
跟一個人講話,還有跟一群人講話差異很大,尤其你的受眾裡同時有母語人士跟非母語人士。一開始拿麥克風跟100多個人講安全提醒的時候,我們都會直接把所有要講的話印出來,然後用讀的,跟一個讀稿機一樣。但是,還是有人聽不懂。為什麼?
因為我們的斷句,講法,語氣,發音不正確,在開放的環境聽眾無法建構出我想要表達的意思,即使只有一句話。當一群人在快速討論事情的時候,這些錯誤只會因為速度跟頻次的提升而更無法挽回。千萬不要停在,“我說了可是大家都沒聽懂我在說什麼的那種思維“,留意聽眾接收到的意思跟自己表達的意思有沒有差異,有時候真的會被嚇到
我的訣竅
  1. 先求有,少而精的發言:先準備好一個怎麼樣都會說的東西,並逐字寫下來,然後在該講的時候講清楚。然後每一次結束後都去問一下別人懂不懂自己的意思,然後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我自己跟員工練習過幾次,過了大概幾週以後就可以有很明顯的改善,也比較不害怕自己在群體中發言
  2. 聽廣播:德國的廣播很制式,他們都喜歡找幾個專家來討論事情,有種練習方式是,找一個練習的夥伴,聽廣播討論到一半,打住,然後立刻接下去討論話題,再繼續聽廣播,在打住,再繼續討論。這個練習可以縮短反應的時間,別人討論一個議題,我需要2秒理解跟回應,到我只需要1秒。其實就靠這短短一秒,你在討論中的活躍度就會大幅增加

3. 用德文寫正式文件

寫作雖然時間壓力比較小,但能夠精準,文法正確,而且用比較正式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意思,是最困難的。講話講錯大家不會一直回來想你剛剛講錯了,但寫作會,如果整篇都是錯誤的文法跟不精準字的用詞,其實看的人不但不能理解我們要傳達的意思,也會覺得這個人很不知所云
如果真的能把這個做好,我想德語程度大概就跟母語人士無異了,至於在工作場域上有沒有需要,我覺得如果是一個德國本土企業的高階主管,或是以行銷,法務這些領域為主的職位,這個能力還是蠻必要的
這階段我自己也沒有完成,所以給不了什麼建議,但其實有蠻多工具可以多多利用,像是翻譯平台Deepl這類的網站可以很快速的幫你寫出好文章,曾經有德國人說他們直接拿英文的新聞稿放到這個翻譯平台,直接往外發送也幾乎找不到缺點

“10年?值得嗎? 那我現在開始來得及嗎?“

大多人看完這串漫長的經歷都會先問這個問題,花這麼多精力學習值得嗎?我很喜歡蔡康永講過的一段話:“15歲覺得游泳難,放棄游泳,到18歲遇到一個你喜歡的人約你去游泳,你只好說「我不會耶」。18歲覺得英文難,放棄英文,28歲出現一個很棒但要會英文的工作,你只好說「我不會耶」。回頭看也許艱辛,不過學習的東西總是自己的,如果其他人都放棄了,而你還真的把他學好的話,那10年後你就會變成那個拿到很棒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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