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言]你怕的才不是武漢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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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D-19又稱武漢肺炎、新冠肺炎,先由中國武漢市出現病例,最終成為全球傳染病。

之後期間內,偉大的台灣人民對於哪個縣市的哪個地區有出現病例都很擔心,甚至有些縣市首長、議員立委都抱持應該公布病歷或病患相關資訊,理由是安撫民心。

處理敵人的做法就是先承認敵人,那個比LINE長輩圖還古老的靜思語「面對他、處理他、放下他」第一句就是面對,很顯然是政府有打算面對,但偉大的台灣人民卻面錯方向。

在我看來,武漢肺炎並沒有比其他疾病強到哪,目前本土一例傷寒,我就不覺得傳染力比肺炎多弱,流感或肝炎致死率也沒低多少,更別說還沒算憂鬱症那些心理疾病。

武漢肺炎是照妖鏡,照出人心最害怕的東西,目前的恐慌來源是這些東西,不面對他們就永遠得活在恐懼之下不得好死。

痛苦

台北60多歲阿姨因為旅遊史期間長,也可能沒接觸甚麼中國來台的人,導致掀起一場「是否公開病例地點」以及「是否公開病人資訊」的論戰。

怕感染不是甚麼壞事,但更多時候怕的不是被感染,或許換個角度想個問題:

為甚麼會怕感染?

人有三種處境,這三種處境出事的時候都會給人無比的厭惡甚至絕望,這個就是所謂的「痛苦」。

騎車騎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一台闖紅燈的轎車猛撞,對方時速說快不快說慢不慢,恰巧就是那種可以一撞把你粉碎性骨折的速度,然後救護車來、手術臥病,你還來不及處理對方的法律問題時,你就得要先對數個月的經濟問題,然後就是身邊的人那種「嫌你燒錢又覺得無奈」的眼神與態度折磨你的心神。

或許幸運一點,對方真心的為你致歉,也願意跟你和解並給高價的賠償,但你在這一撞之後的心力憔悴,讓你深深地感覺自己守法似乎也沒什麼意義,衰小受傷還又受到閒言閒語,你甚至懷疑如果活著這麼痛苦又不穩定,那是不是死了還比較讓人安心。

這短短的例子,就出現了三種不同程度的痛苦,這種受傷、疾病導致的問題,就是所謂的身體的界限,這種因病不能維持生計讓你心生「守法都會出事,那乾脆別受法算了!」的困惑,就是所謂的心理的界限,最後那種懷疑規矩生活都會遇到這鳥事而心生自殺的無意義感,就是靈魂的界限。

這些痛苦不是只有在台灣這些「駕駛能手」前才會遇到,失戀、親友過世、欠債、歧視等等,更不用說這次武漢肺炎,三種界限也不是分開出現,這一切都是隨時隨地、出奇不意的出現。

這時,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選擇。

你怕武漢肺炎,但活在這波恐慌中你有覺得生活比較好嗎?既然沒有,那為甚麼要怕這波疾病,上次跟人家談愛滋病是甚麼時候?知不知道本土傷寒出現?AB肝炎的防疫做好了嗎?有注意自己使否有癌症前兆嗎?

可以嚇死人的東西又不是只有武漢肺炎,但你這個禮拜卻還是只談武漢肺炎,其他的病就不是病?我甚至還沒談到工作傷害、上班族症候群之類的,你卻只怕武漢肺炎?

你怕的不是武漢肺炎,你怕的是他帶來的痛苦,荒謬的是你根本說不出武漢肺炎跟其他病症之間誰更可怕,而在我眼中最值得怕的是明知道也害怕活在一個染病風險的世界,卻活的像是豪不在乎一樣的人。

死亡

不過有些人他不怕病痛,他有獨特的理由堅信在世的痛苦不過是種幻象或不值得一提的東西,但他們卻比那些害怕痛苦的人來說更加活在恐懼之中。

不過他們怕的不是抱病影響帳單的痛苦,也不是家人同事無意洩漏的嫌惡,更不是那些對自我與世界最基礎的問題。

他們不怕「在」時的痛苦,他們怕的是更極端的東西,以至於有些人直接就是不談或忽略,他們害怕「不在」。

「不在」換句話說就是死亡,不過奇怪的就是這裡,怕痛苦的人也怕死,不怕痛苦的人也怕死,死了就不會感覺到痛苦了不是嗎?到底死亡是個什麼樣的東西,讓一切只要是活著的都害怕得要死。

有些人就反駁「你怎麼知道死了就不痛苦」,的確我是不知道,而問這些人的也不知道,我跟他們的差別是「態度」而不是「知識」,我們都不知道死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只知道覺得自己應該要對死亡抱持某些態度,就算這些態度一點道理也沒有。

我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武漢肺炎在內的各種疾病會讓人病死,事實上也的確有人不幸的就這麼掛了,有些人不怕病痛,他們怕的也不是怎麼死,而是死亡本身。

然而閉口不談,甚至是覺得自己離死亡還有一段日子,總是想著「我還不用擔心」的人,他們才是真正該害怕的對象。

有一句芭樂話大家都很認同,但大家都只做到認同而已,少數人願意奉為金科玉律的去實行,因為事實就是沒有那個急迫性。

把明天當成最後一天活著。

這句心靈雞湯大概是所有這類雞湯小語最像雞骨頭的一句話了,這其實有一個小因素,不是每個人都像《一路玩到掛》的主角們一樣都真正身患絕症、真的快死了,而是多數時候大家算健康,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真的要將明天當最後一天,理性上很難這麼做。

但這句話不是要你這樣生活,而是要你做更重要的事,我之所以會說多數人可怕,其實就是因為沒有做到這句話真正想談的事情,也就是認識到「真我」。

真我有很多翻譯或見解,但最起碼他意味著「最真實的自己」,很多人說要為自己而活,這的確不錯,但問題是會信這條的人不一定就清楚「最真實的自己」,而多半只是在在別人期許與反對期許之間拉鋸,不能說不好,但就將這樣的程度當成自己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會有「把明天當成最後一天活著」這樣的心靈小語,無非就是多數人並沒有真正的去思考「我是誰」,而就將眼睛看見的、手能摸到的當作自己本身。

真的被車撞了才會想「我是不是應該把想做的事情做完」、「我是不是要重新對待我媽」、「生命真的這麼脆弱嗎」這些問題,這一狗票問題就是當你碰觸到真我時會問的問題。

真正的自己究竟是什麼、又該如何,這個問題可得靠死亡來當敲門磚,別騙自己每天都會想這個問題,你連中午吃什麼都想不完了,還會想這種急迫的問題嗎?

或說急迫,在於一個人的死可不是能預期的事情,我們的社會有一個「科學的壞習慣」,看著反覆出現的事情就當作是真理,最常聽到死訊的的都是年紀大的人,我們就以為沒到一定年紀死亡就離我們一段距離。

然而事實你也知道但就是不敢談,天曉得你什麼時候感染武漢肺炎然後病死、天曉得你什麼時候遇到超車的王八蛋、天曉得朋友開車急煞你會不會被安全帶弄死,這就是他媽的死亡啊兄弟!他媽的不可預料的死亡啊!

骰子骰出死亡,那管你現在才5歲或500歲,該死的就是會死,這就是你不肯面對的急迫性啊,生命不是線性而是機率啊!

怎麼辦

痛苦或者死亡,只要是一個活人就會遇到這些問題。

武漢肺炎不值一懼,如果真的要懼怕,我不覺得感冒就比較不值得恐懼,然而事實上都不用怕,既然是醫學能解釋的現象,醫學問題就拿醫學解決,該洗的手、該避免的場所、該注意的交流,沒做足都不一定會怕了,何況防疫做的全面的人。

你怕痛苦,你怕因為臥病在床只能領無薪假、你怕因為憂鬱症而被當瘋子、你怕因為空虛感而拿起旁邊的美工刀,你唯一能做的是先停下來,認真用那個幾千年沒動過的大腦,好好想想自己想過一個怎樣的人生,去問問自己這些真實的問題。

你怕死亡,就認真的好好想想把明天當成最後一天之後要做什麼,不要再相信沒有根據的說法了,你離死亡比你的鼻毛還近,別以為被三寶殺的事情只會發生在別人身上、別以為老人才會猝死,這是你唯一要認真想清楚的事情。

所以怎麼辦?沒怎麼辦,繼續過你的生活,然後多洗手,趁武漢肺炎期間好好想想要是真的感染了該怎麼辦,然後在繼續過你的生活,在洗更多次手。

面對痛苦或死亡還是不敢探問自我,這才是你真正該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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