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卅肆）

1991 年冬，洛杉磯 Mid-City 某住宅。

「點解我同你之間，永遠都有Erika呢個第三者？」Colette，又名淚人；PMS 發作中。

「啲嘢都過咗去啦，我同佢好耐冇見喇……」我，第 N 次解釋。

「嗚……點解佢要破壞我嘅初戀喎……嗚……」以冷靜理智見稱嘅 Colette，其實都有佢唔理智嘅一面；只不過，除咗我同佢阿媽之外，應該冇人見過。

「我哋真係乜都冇做過㗎……」其實 Erika 都好無辜，佢最錯嘅，就係同我有啲「學術性交流」。

「有！佢同你上過床，仲唱到全校都知！」Colette 喊得更淒厲。

「我哋都冇造到……」咁係吖嘛。

「仲唔夠呀？」佢開始激動。呢個時候，我知講乜都冇用，所以我決定唔再答辯，直接攬住佢。

佢最初掙扎抗拒，然後索性伏咗喺我心口繼續喊，諗到唔忿氣就𢱕我心口一捶。如是者𢱕咗好多捶之後，哭聲同捶聲都慢慢靜落嚟。

Colette 好似個喊到攰晒嘅BB咁，喺我心口瞓著咗；我心口就瘀咗。

1997年10月某夜，高陽市宿舍內。

我喺度計緊，Colette 嚟緊嘅產前檢查同分娩大約需要幾多錢。我諗多咗？你試吓拖住壇咁嘢兩個星期，睇吓點！唔係計緊個細路要幾錢讀大學，我已經覺得自己好冷靜。

問心嗰句，我喺咪真係咁介意做爸爸呢？其實又唔係。如果唔係貪玩應承咗過嚟韓國教書的話，呢個只不過係時間嘅問題。我同 Colette，始終都會有呢一日。而家只不過係嚟早咗，嚟早咗好多咁解；但個方向冇變，我同佢 likely 都會結婚生仔。

講到尾，呢兩個星期最辛苦嘅，唔係因為佢有咗，而係嗰種懸而未決、唔知開大定開細嘅懸念。簡單嚟講，就係唔好要我等咁耐都唔開估囉你老味！

呢個時候，電話響，係 Colette。

「點呀準爸爸，仲未驚完呀？」電話嘅另一端傳嚟 Colette 頗愉快嘅聲音，佢真係夠樂觀。都好嘅，樂觀啲安胎好呀。

「咁我都係擔心你啫……」係吖嘛，到頭來咪又係你陀你嘔你水腫。

「我 period 嚟咗喇，傻豬！」Colette 嘅聲音好興奮。

「咁即係 false alarm?」我仍然有啲狐疑。

「係呀，你仲未做得爸爸住呀！繼續努力啦！嘻嘻！」

唔知點解，我放下心頭大石之餘，我個心竟然有少少失落：我做唔成爸爸喇。冇錯，犯賤是我的名字。

「一天光晒！今晚可以瞓返覺好嘅！」睇嚟呢件事都折磨咗 Colette 好耐。

呢個時候，我唔知喺邊道嚟啲勇氣，覺得係時候將 Chloe 嘅事，話俾 Colette 知。

「Fillette （佢嘅乳名），我有啲嘢想同你講。」我，煞有介事。

「咩事呀？」佢都感覺到唔妥。

「我……我早排識咗個韓國女仔。」估唔到，我都會有講呢句嘢嘅一日。

佢靜咗落嚟，良久。

「其實你唔講，我都估到啲。」點呀你哋兩個，一個話估到我女朋友有咗，一個話估到我識咗第二個，你兩個搵埋同一個神婆㗎？

「你估到啲乜？」其實我係唔服氣，家陣我真係咁易估？

「由你嗰幾日中秋節假期、日日同我傾電話或者 ICQ 都興高采烈開始，到我懷疑有咗，你嘅惶恐超出我預期，我都估到八八九九；傻豬，你知唔知你好易估㗎？」我覺得呢幾句嘢對我嚟講，有啲當我係細路仔咁囉……

「一個女仔，可以喺短短嘅時間，得到你嘅信任，仲可以令到你咁開心，佢一定係一個好特別嘅女仔。」Colette 講到呢度，令我感覺內疚；由我哋喺機場送別到而家，只不過係個多月，我就已經另結新歡；其實我並唔值得 Colette 對我信任。

「我頭先有諗過，唔好話你知我嘅懷孕係虛報，等你驚多幾日。你知唔知呀？我好鍾意叫你做準爸爸㗎！因為我覺得，我哋終於有啲永遠屬於我哋嘅嘢喇；但我唔想呃你，正如你唔想呃我一樣。好在我同你之間嘅信任，到底都冇破壞到。」呢一刻，我慶幸我冇諗住呃佢。

「其實我一早已經預計到，呢個情況遲早會發生，只不過係時間問題。坦白講，我冇諗過咁快就發生；哈！原來我男朋友都幾吸引異性，證明我眼光唔錯。」Colette 一邊講一邊笑。

「我想講，只要我哋唔再堅持乜嘢分手，其實我哋仲係好好嘅男女朋友關係，我唔會同個女仔發展，甚至可以即刻辭咗韓國呢份工，返到你身邊。我哋可以好似以前咁，唔會有問題㗎。」其實我係真心渴望咁樣，唔係作出嚟安撫佢。

我自己知自己事（真係？），喺呢個時刻，我同 Chloe 仲未發展到難捨難離嘅階段（真係？）。作為一個「 heartless little shit 」，我仍然可以強忍痛楚放低佢（真係？）；我會失落好一陣，但亦都會好返（真係？）（妖！都話係咯！）。但如果再繼續落去的話，難保有朝一日，會變得難以取捨。

「好感激你選擇我，但我覺得咁做對大家都冇好處。我哋今年先得廿四歲，如果聽日再出現另外一個韓國女仔，你又更加鍾意佢，咁又點呢？如果呢個女仔喺我哋結婚後先出現，咁又點呢？」Colette 永遠諗到一啲我答唔到嘅問題。

「咁我哋到時再諗辦法解決囉。」見步行步並唔代表解決唔到問題。

「好似我哋以前解決 Erika 嘅問題咁？」Colette 再一次提起 Erika。的確，嗰一年對於我哋兩個嚟講，係一段不堪回首嘅日子。

「咁唔通我哋連試都唔試就投降？」

「我哋唔係投降，我哋係面對。冇錯我哋係分開咗，但係將來嘅嘢，邊個都話唔埋。只要我哋唔憎恨對方，我哋都仲有機會再喺返埋一齊。」佢禪到一個地步，我雖然明白佢諗緊乜，但完全冇把握可以達到呢個目的。

「如果我愛上咗第二個，咁點呢？」講嗰陣，我諗起 Chloe。

「咁呢啲係緣份註定，我哋亦只有隨緣。但係我想你記住，無論將來發生咩事，你仲有我，我仲有你。」

凌晨時份，馬頭公園。

人生總有一場至數場好難演嘅分手戲，我啱啱喺電話聲演完一場。

幾個鐘頭前，仲係俾煩惱佔據住嘅我，而家所有煩惱都悉數解開；換嚟嘅係一種無形嘅空虛感。我正努力嘗試，用薄荷萬同啤酒去填補空虛。

我仲喺度細味緊 Colette 嘅一番說話，其實我係同意佢嘅諗法，只不過對佢嘅處理手法，我就無法認同。但係我可以點？嗌交分手，我都仲可以諗辦法𠱁返佢，大不了跪地求饒；但係而家呢啲咁和理非嘅分手方式，我可以點挽回？唔通好似細路咁典地、大嗌「我唔制！我唔要分手！」

人生踏入第廿四個年頭，我就算再蠢，都應該明白，有啲嘢唔係典地就可以解決。

姑勿論我同 Colette 喺將來仲可唔可以再喺返埋一齊，我哋六年嘅感情，喺1997年10月2日，正式畫上句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