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班有個學生阿棟,很開朗喜歡和我聊天,他家開國術館,從小就跟長輩學了一些功夫,有時會請他幫我按肩頸,還真有效,當然我也會請他。
有天打掃時間,他在玩沒去花圃工作,我要他去澆花,他對我說:"妳沒有眼睛可以看嗎?現在天黑黑的表示要下雨,為什麼還要澆花?"放學回家,看到藍天,我越想越氣就打電話到他家,他媽媽說:"他爸爸回來我在叫他修理。"我說:"妳也可以處理,為什麼要他爸爸?"
隔天他拿了三包藥,跟我說:"我媽媽說要和雞肝一起燉,可以顧眼睛。"這可令人哭笑不得,難道家長也嫌我眼睛不好嗎?不過我一向正念,就把藥燉了,謝謝家長的好意!
阿棟畢業後偶爾來找我,跟我兒子打電動。有次我兒子不在,我跟他聊天六點聊到九點,發現他懂得蠻多的,我問他知識從何而來?他說看漫畫。我問你那麼聰明,為什麼考試成績那麼爛?他說他不太會寫字,所以只能寫選擇題,只怪國小不用功,只會寫少許的字。
後來他去台中的牛排館工作,騎機車回來後,來我家聊天,他說:"妳信不信,我現在字寫得比妳漂亮,沒辦法,工作完要寫工作日誌,被逼得會寫字。"這件事還真讓老師們值得省思!
後來他信了一貫道改吃素,連那個八家將學生也改信一貫道了!大家都成家立業,正為社會奉獻力量,年少輕狂都已過去!
學生畢業後,我覺得心靈很累,所以沒再接導師,任專任一年,被排了兩班的鄉土藝術,教學相長學到不少廟宇文化,台灣的藝術保存在廟宇。我也好像完成上天給我的使命,從此在學校只要對付學生課業和行為問題,但因太多話無法對人言說,我可以不聊天就盡量不聊天,有幾個欣賞我的老師,倒很自然成為朋友。
這學年快結束前,公公喉癌治好努力的學說話,沒想到過一段時間,轉移到肺癌,因為小姑在榮總上班,所以在榮總住院好幾個月,有一天作夢看到神主牌寫他的名字,他知來日無多,要求回家鄉看一眼,請了救護車回西螺,先生也叫我趕回去,我帶著兒子搭計程車回婆家。公公開心的看看老朋友,臉帶微笑,然後再回醫院。過兩天我接到噩耗就請假治喪。
鄉下的習俗比較繁瑣,比如女兒回家要從柏油路跪爬到靈堂,而且不能在家過夜,所以每次做七,大、小姑她們要再爬一次,後來有一小姑說她後來都穿兩件牛仔褲。至於媳婦,每次有人來拈香,就要趕快罩上頭巾,在棺木旁哭,我無法這樣假哭,所以都念【阿彌陀佛】。男生守靈泡茶聊天招待,女生就要摺蓮花和元寶。大嫂當時很迷信,聽人家說甚麼就要我們跟著做,本來在裡面吃飯,後來改在外面;本來坐著吃,後來說不能坐。每次做七我們要跪著跟師父一起念經,我還好平時有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