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誌九】當你嘗試把創作當工作

這個禮拜我的追蹤者們應該都有發現我每晚12點都會突然發一篇極短篇小說，讓這一整週都有故事可以看。其實上個月、甚至更久以前，我就已經在嘗試做這種事了：每天寫一篇故事。

最早以前我還是個寫作新手的時候，我就曾在巴哈姆特創做過一段時間。那陣子我常常利用固定的「小說主題」活動來寫一篇五千至一萬字的小說創作，最早是這一篇以「公主病/王子病」為主題的作品：

現在回頭看倒不至於覺得是黑歷史，反而很訝異自己在四年前已經能寫出這種程度的文章了。而且重點是，作為第一篇在巴哈發表的創作，居然就被選上精選推薦。即便我並沒有因此得到太多關注，而且作為小說故事，它也不是那麼完整，但至少我建立起「寫」的行動習慣。

要領略故事的奧妙，除了閱讀故事外，我們還得試著研究故事。

所謂研究，就是寫，不斷寫，一直寫。絕對不能因為一時的懷疑與自我厭惡就拒絕寫作，這樣是無法進步，也無法研究故事、理解故事的。

既然要投身成為小說家，你勢必得付出點心力勞力去鋪設這條路所要走的磚道。痛苦與挫折、飽受自我懷疑的苦難，這全都是必經之路。今天就算你放棄當小說家，選擇去各行各樣幹不同的事情，你勢必都得面對一樣的處境。

尤其當你是個富有野心的人。

作為說故事、寫小說的人，我們都必須懷有野心。「把故事說好」只不過是基礎，創作一齣中規中矩的小說，並不能滿足我們的野心。這樣的規模太小了，太糟蹋自己了。

儘管你或許會覺得把野心拉大，就像是空談夢想一樣天真。但是你既然不清楚自己想要拚盡全力去完成的目標有多遠、你想要努力撐出的空間有多大，那你自然不可能抱有強烈的動機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後來沒有繼續留在巴哈，因為當時我覺得這個平台的發展性沒有我想像得好，可事實證明我是錯的。其實在那邊你不僅能獲得大量的讀者與回饋，你的作品三不五時都有可能被系統編輯相中、選上推薦。對於創作者來說，我深信巴哈姆特或許是個不錯的環境。

但我依然不喜歡那裡。太嘈雜了。

最近討論度很高的Matters也是如此。但就像我說的，如果你是有目標的人，你就要有野心。我感覺不出Matters有什麼野心。

從三月加入Matters至今，我從一開始被那裏熱絡的互動驚豔，到後來逐漸發現這種「熱」是無法永遠維持在一個刻度上。它是立即性、短暫且不可靠的，儘管它是如此地擁擠，卻也遠比巴哈姆特還要吵雜、熱鬧。你隨時隨地都能加入一場話題，然後幫文章作者們拍拍手，留個言，如此親近。

可是，這樣的寫作環境卻像極了以網路為媒介的社交場所，並且玩著以「人情」作為貨幣的家家酒。人們在一篇一篇文章下開設一張一張桌子，你參與、你互動，礙於人情，我反追蹤你幫你拍手。可是等到時間一到，這個作者就會突然消失、突然取消追蹤。不過更多的時候都是對方隔天就不予理睬了，你也無法了解它來拍手只是為了「交關」回應點人情，還是真心喜歡你的文字。

就算真心喜歡好了，只要你不去保持互動，他就會默默取消追蹤，不理你了。

不過這種環境對於擅長四處留言、與人接觸的作者來說倒是非常吃香，因為他們永遠能受到大量的拍手與關注。靠著自己送出的情感，他們總是能接收到十分豐富的回饋。

不知道你怎麼想？總之我認為它沒有所謂的是非對錯。但對於整體的文字平台環境而言，它確實有可能演變成極為不健康的現象，也就是小圈圈、抱團取暖。能受到關注的，一輩子都是善於交際的人，而不太想花費心思去交際、或者天生個性就不喜歡交際的人，就永遠被放置在一旁。

你會一概認定後者的文字不好嗎？我想是不會吧。偏偏，這些人的文字總是會被「交際人情」給壓下去，他們的努力很難得到回報與關注。非常悲哀。而這樣的情況，也隨著最近Matters舉辦的一場又一場社區活動更為鮮明：擁有人情優勢的人總是能在活動上拔得頭籌，而什麼都沒有的人，只是去蹭個旁襯位子做雜草綠葉而已。

即使察覺到了這種現象，Matters大概也做不了什麼。因為這種家家酒現象估計是他們所想要的「理想社區」：人們熱絡、參與，用人情來交遞拍手數量，然後回以人情。你好我好，那麼就大家好。一旦誰不好或是熱頭冷卻了，馬上不把你當一回事。而作為管理平台，他們也不打算展現自己的發展野心，去讓創作者們保有「留下」的意願，只是重複玩著如社區活動這般的抱團取暖型團康活動而已。

目前我在Matters的創作都算是隨緣經營了。有拍就拍，等到唯一幾位讀者沒了、不拍了，我就會自己離開。

不是我特別想要捧方格子，但在這裡，我真心覺得自己有真正被當作「創作者」來對待。這裡不搞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取暖式互動，我們用文字的實力說話，我們用圖文並茂的作品說話，我們用強烈的創作意志說話──更重要的是，方格子有野心。

似乎是為了應對可預想到「作者們的強烈寫作慾望」，方格子老早就把自己的目標拉得挺大挺遠的。即便我在２０１８年剛加入時，這裡一切都還簡陋，卻也不失它的優雅與企圖心。直到最近這一陣子，我開始看見方格子跳躍性的發展、作者與讀者大量加入，號稱目標要打造台灣的Medium，看起好想沒那麼天真了；但更重要的是，在這裡把「創作當成工作」，對於我這種只擅長以文字產出價值的人來說，似乎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了。

純粹是一篇發牢騷的碎念文，如果你還是願意，就幫我拍個手、追蹤我的粉專吧。

【作品集】： 《奇幻寫作事：想像世界的創作旅程》/ 《荒滅獵人》/ 《Moonrogu短篇小說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