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女孩》搶先看：身邊沒有任何腳印的屍體

更新於 2020/08/10發佈於 2020/08/10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他們打從柴斯出生時就認識他了，也親眼目睹他從迷人的孩子輕鬆長成可愛的青少年。他是明星四分衛，是為他父母工作的王牌店員。最後，這名英俊男子還跟鎮上最美的女孩結了婚。

防火塔底下的泥濘，一個腳印都沒有。

他是怎麼出現在沼澤地的……

一九六九年

這座廢棄老舊的防火瞭望塔靠著腐爛的柱子橫跨在一座泥塘上，泥塘散發出絲絲透薄的水霧。除了嘎嘎叫的烏鴉之外，面對前來的兩個男孩時，這座靜默的森林似乎心懷期待。班吉．梅森和史帝夫．龍格兩人都十歲，都有一頭金髮，在一九六九年十月三十日早上，他們爬上防火塔潮溼的階梯。

「秋天不該這麼熱才對。」史帝夫往後對班吉大叫。

「是呀，只有烏鴉會在這麼安靜的時候叫個不停。」

史帝夫往下瞄了梯板間的縫隙，說：「哇，那是什麼？」

「哪裡？」

「看那裡。藍色的衣服，好像有人躺在泥巴裡。」

班吉喊了起來，「嘿！在叫你呀！在那裡幹嘛呀？」

「我看到一張臉，但沒有動靜。」

他們一邊前後揮動手臂一邊快速跑回地面，想辦法穿過塔底基座，抵達另一邊，靴子上沾滿綠綠的泥巴。那裡躺著一個男人，仰天朝上，左腿膝蓋之下以詭異的角度往上翹起，雙眼跟嘴巴都張得開開的。

「老天爺呀！」班吉說。

「老天，是柴斯．安德魯。」

「我們最好趕快叫警長來。」

「但我們現在不該在這裡耶。」

「現在管不了這個啦。烏鴉很快就會聚來這邊探頭探腦了。」

他們猛然抬頭望向那些嘎嘎叫的烏鴉，史帝夫說：「或許我們得有人留下來，別讓那些鳥接近他。」

「你要是以為我願意一個人留下來，那就是瘋了。我賭你這個蠢傢伙也不敢。」

兩人於是牽起腳踏車，沿著糖漿般軟爛的沙泥路使勁騎回主街，穿過整座小鎮，抵達那棟低矮的建築。艾德．傑克森警長就在裡頭的辦公室內，室內的照明是用電線懸吊的一顆顆單顆燈泡。他肌肉發達，中等身高，淡紅色頭髮，臉跟手臂上有許多淺色雀斑。他正在翻閱《野外體育》雜誌。

兩個男孩沒敲門就衝進敞開的門。

「警長……」

「嘿，史帝夫，班吉。是哪裡失火了嗎？」

「我們看到柴斯．安德魯躺在沼澤地，就在防火塔底下。他看起來死了。一動也不動。」

巴克利海灣小村自從一七五一年建立以來，就沒有執法人員針對鋸齒草以外的事物行使過司法管轄權。一九四○及五○年代，曾有幾任警長為了追捕從美國大陸逃來的罪犯而放出獵犬，現在也還有警官為了以防萬一而養著獵犬。不過傑克森通常選擇無視人們在沼澤中犯下的罪行。何必阻止鼠輩殺掉其他鼠輩呢？

但這次死的可是柴斯。警長起身從衣帽架上拿起帽子。「帶我過去。」

警長和芬恩．莫非醫生開著巡邏卡車想辦法沿著泥沙路抵達現場時，橡樹及野冬青樹的枝條刮擦著車身。這位醫生的身體瘦而精實，頭髮已有些灰白，是鎮上唯一的醫生。兩個男人隨著路面凹陷處製造出的節奏搖擺，芬恩的頭還差點因此撞上車窗。他們是老朋友了，年齡也差不多，偶爾會一起去釣魚，每次幾乎都會被分派處理同樣的案子。兩人現在要去確認泥塘裡的屍體身分，也為了可能的結果而沉默不語。

史帝夫和班吉坐在卡車的露天車床上，旁邊放著他們的腳踏車。終於，卡車停了下來。

「他就在那裡，傑克森先生。在灌木叢後面。」

艾德下了車。「你們兩個在這裡等。」接著他和莫非醫生涉過泥水地，抵達柴斯躺的地方。烏鴉在卡車開過來時就已一哄而散，但還是有其他鳥和昆蟲在周遭逗留不去。無恥的生物繁榮不息。

「是柴斯．安德魯沒錯。山姆和佩蒂．樂芙一定要瘋了。」安德魯家的這對夫妻訂購的所有火星塞、在銀行存的每一筆錢，還有在西方車行掛上的每一張價格標籤，都是為了撫養他們的獨子柴斯。

芬恩蹲在屍體旁，試著用聽診器檢查他的心跳，接著宣佈他已死亡。

「你覺得死了多久？」艾德問。

「我猜至少十小時了。驗屍官更能確定時間。」

「他一定是昨晚爬了上去，然後從頂端跌下來。」

芬恩沒移動他，只是簡單進行了檢查，接著站到艾德身邊。兩個男人都盯著柴斯的雙眼，那張腫脹的臉還望著天空，接著他們又看向那張開開的嘴。

「我跟鎮上的人說過多少次了，這事遲早要發生的。」警長說。

他們打從柴斯出生時就認識他了，也親眼目睹他從迷人的孩子輕鬆長成可愛的青少年。他是明星四分衛，是為他父母工作的王牌店員。最後，這名英俊男子還跟鎮上最美的女孩結了婚。現在他大字型躺在這裡，獨自一人，比身邊的泥沼還沒尊嚴。死亡一如往常靠著愚勇搶盡風頭。

艾德打破了沉默。「其實，我不懂為什麼沒有其他人來求救。他們總是成群結隊跑來這裡，或至少一次兩人跑來這裡親熱。」警長與醫生心照不宣地看著彼此，迅速點了點頭，雖然柴斯已經結婚，但仍可能帶別的女人來這裡。「我們先離開這裡。好好看一下周遭狀況。」艾德說著，毫無必要地抬高腳跨步。「你們兩個小朋友就待在原地；不要再製造出更多足跡。」

艾德指向一組腳印，那組腳印從階梯底下跨越泥塘，接著抵達距離柴斯不到八呎處。他問：「那些是你們今早留下的腳印嗎？」

「是的先生，我們就走到那裡而已。」班吉說。「一看到是柴斯，我們就往回走了。你可以看到我們往後走的腳印。」

「好。」艾德轉身。「芬恩，這不太對勁，屍體身邊沒有任何腳印。如果他是跟朋友還是誰一起來，他跌下來之後，他們一定也會跑下來，在他身邊踩出大量腳印，又或者是跪在他身邊，確認他是否還活著。看看我們在泥地裡留下的痕跡有多深，但這附近卻沒有任何最近留下的足跡。沒有人走向階梯或離開階梯的跡象，屍體邊也什麼都沒有。」

「那麼，或許他是自己來的。那可以解釋眼前的狀況。」

「嗯，還有件事解釋不了。他本人的腳印呢？柴斯．安德魯要怎麼走下這條小路，穿過這片淤泥，抵達階梯，爬到塔頂，卻又不留下任何足跡呢？」

─────────本文摘自《沼澤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