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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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看過的積丹藍,自己懂得就好
【2019.10 老媽熬過最危險的住院回家後】
熬過老媽的生死關卡,緊接著目睹曾以為至少不會傷害你的人,在眼前撕去人皮,幻化成魔企圖撕碎妳……。暌違已久再次投入的文學翻譯第一章,談的又是「死亡」,開宗明義第一句話:“近來對於死亡,已經不再像以往那麼恐懼了”。
總覺得,老天爺是有計畫地在教我一些事。即便朋友笑我過度正向,但我真心覺得這一切的一切是我人生至今最痛苦的經歷,卻也是我人生至今最受用最寶貴的一堂課。
這是我對於人性與人生的部分小筆記:
  1. 很多人不了解自己,真心相信自己是想像中的那個形象。當旁人戳破那個幻象時,不夠堅強的人會選擇摧毀點出問題的人,來保有那個幻象。不要被這樣的人摧毀,有餘力的話悲憫他們,不然盡力遠離就好,身心都是。
  2. 當一個家庭中付出者、寵愛者、受寵愛者、旁觀者的角色定型已久,要打破這樣的結構,只有因離開或死亡的角色空缺,企圖改變每個角色定位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覺得自己處於失衡的關係中感到疲憊,除了你自己,沒人能保護你自己。想辦法空出那個角色,不然至少也要逐漸釋出扛在肩頭上的權責。
  3. 如果有人對你說:家人就是這樣,不論如何衝突,衝突過後就讓它過去,家人是一輩子的,不要計較。叫他去吃屎,不論他是父母手足都一樣。沒有人可以拿刀捅你,你喊疼說你愛計較,你放不下就用血緣綁架你。共同的責任或許無法完全放下,但是當對方把你視為可割可棄的免洗筷時,不要留戀、不要回頭,不要再讓對方有傷害你的機會。
  4. 人是一個人出生,也終將一個人死去。一個人沒有錯,也沒什麼不好,因為一個人,我們學會了如何獨自面對這該死又美好的人生,如何疼愛自己。你見識過寂寞是如何強烈地存在於兩個人甚至一群人之間,所以好好享受從今往後孤單卻不寂寞的一個人的時間。
  5. 有些旅程你一個人走過,不須要向他人言說,不須要他人理解。你走過、體驗過、與自己對話、深入自己的內心,瞭解自己的好壞、全盤接受自己的好壞,瞭解自己做過多麼了不起的一件事,那便足夠。他人的評價肯定,只是多餘。
  6. 人在平順安樂時都很容易是個好人,也都相信自己是個好人。唯有在巨大痛苦、顛沛流離之中所做出的選擇,才能真真切切彰顯出一個人的本質。
2020.10 後記
事隔一年,送走了老媽,緊接著在老爺病倒住院、回家休養,感覺上其實比老媽那關還要煎熬的過程中,必須與我共同承擔責任的(偽)手足,竟然再次完美演繹一次我一年前有感而發的人生筆記。
只能說謝謝這樣的存在,讓我深刻領悟到自身的強大,重新理解所謂「家」的形狀,還有對於家人的定義。
我對於媽媽的感情很單純,純然的愛、信任與依賴。但對於家裡現在剩下的這兩個男人,曾經的父親與弟弟,太多被綑綁在所謂「家人」框架中才激發出的痛苦掙扎與糾葛,千絲萬縷怎麼理也理不清。
現在的我,只能確定一件事,少了媽媽,我就再也不想委曲求全,凌遲自己。無法理解、難以同理、怎麼努力都還是討要不到愛的對象,就直接割捨吧,無法完全割捨就隔出距離來吧。今後我的“家”,我自己打造;我的“家人”,我自己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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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流淚望著我,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摸著我的頭。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當時的眼神,那是彷彿在凝視什麼稀世珍寶的眼神,彷彿驚嘆著:真不敢相信是我創造出了這樣的寶貝……。她什麼都沒說,但我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了這一切。我從她的眼神中,真真切切地體認,自己對她而言有多麼寶貴,自己是如何被深愛著。
據說,人的靈魂重約二十一克。 根據我觸碰媽媽軀殼的經驗,她的靈魂絕對不只二十一克,反而像台灣的玉山那麼沈吧。因為她的靈魂一離開,剩下的真的就像紙片一樣輕、幾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我相信,靈魂的重量與生命的厚度是成正比的。如果說,非比尋常的艱難與苦難才得以粹煉出這樣的厚度,我會甘之如飴嗎?
我駐足在畫前,久久不忍離去,彷彿可以聽見她溫柔對我說:辛苦了,不好意思讓妳這麼累......。剛剛在診間忍住的淚水,就這麼再也止不了。 後來對日本的姊妹淘提到這件事,我說:感覺媽媽好像很擔心我呢,不能讓她擔心,我要加油才行。這些遠在他方的真手足溫柔告訴我:媽媽不是擔心你,是在幫你打氣,你已經夠努力了
請同理任何一位照護者 別輕率說出:你的口氣為什麼這麼差?臉為什麼這麼臭?誰的生活沒有壓力? 不用旁人說出口,他們的罪惡感已經先將自己千刀萬剮。以極近距離,眼見曾經的靠山崩塌,那種壓力並不是一般壓力。"我覺得那是我的媽媽,卻又好像不是我的媽媽,感覺很詭異,隨後又會自責怎麼可以這麼想........。
心理諮詢老師常問我的問題是:妳最近單純為自己而做的事情是什麼?我總得歪頭想好久,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答案又常被打槍:不對,那是為妳父親做的、不對,那是為妳朋友做的……。這次可以很快這麼回答吧。我為了自己開始書寫,用文字梳理混亂的情緒、用文字撫慰破碎的心靈、用文字證明媽媽的存在、用文字榮耀我與媽媽之間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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