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es was beginnt muss irgendwann enden.” - from the Netflix Series -Barbaren.
譯:“所有的開始,都有一天會結束。“
對你來說,這是日出還是日落?是一天的開始還是結束?
十八歲那年,母親帶著我到了紐約,參加所謂的暑期遊學課程。第一堂課,老師問每個人,你們對未來有什麼希望?「我只想要一個人!(I just want to be alone!)」老師應該沒有嚇到,倒是我可能有被自己這麼自然而然的反應嚇到,而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也好像就這樣一個人跌跌撞撞了二十年。
那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就在席慕容/鄭愁予的現代詩裡看過那個比喻:每個人都是每個人生命中的過客。那時的我,永遠都像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帶著理想闖蕩而不屑權威,勇氣的來源常常也都是因為身邊不乏有個人陪著,感覺天蹋下來也有人替我頂著。但是也許是自由的靈魂,配合著十八歲當時誇下的豪語,身邊的另一半好像一直很難進入到我的生命中,我好像也一直有著「一個人」奮鬥,往自己的夢想前進的心態,至於另一半能不能跟隨著我的目標,得看個人造化。年輕,總是以為身邊的人永遠都在,總是以為有揮霍不完的力氣,總是有征服不完的挑戰。
我的生命也就在不斷的變動中度過,周遊各國,因為有著夢想,有著「一個人也很好」的想像,永遠在路上,永遠在準備往某個地方去。生命中的過客越累積越多,而我也一直這麼接受者:對那些我生命中的過客來說,我也只是個他們生命中的過客。我總是「一個人走著」;而他們,也許終究會走向他們該享有的「兩個人」的生活。
的確,過去十幾年來曾經陪伴過我的他們,如今都已經結婚、生子。我還是在「一個人」的路上走著,感覺好像是我自己選擇的生命態度,不時的也會在潛意識裡自豪。
然後再仔細想了想,可能因為時間宣示著它的主宰性,可能因為生命宣示著它的脆弱。漸漸開始覺得,這樣的「一個人」好像也不全都是我自己想選擇的,好像我最終想要的,不只是成為別人生命裡的過客。但有時候我停住腳步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的人習慣性的只把我當過客,然後我那顆天真的心就又自然而然的繼續一個人旅行。我似乎也希望著,有那麼一天,有那麼一個時機,當我想要停下腳步的時候,身邊的人也正在尋找著相同的目的地,那也許就是「一個人」該結束的時候。
2020帶著無止盡的不確定性來到每個人的生命中,給了一個讓我無法繼續純粹天真無邪,自由來去的理由。創造了一個時機,讓身邊的人和我心中的嚮往,漸漸有了類似的方向。
2020到現在,我有一個半月在北京,半個月在泰國,六個月在台灣,三個月在德國。這樣的漂流頻率,對自己和身邊的人來說都不容易。
前幾天,身邊的他拿出工具箱裡的幾個工具(如左圖),一件一件緩緩地放置在桌上,我坐在一旁好奇的探著頭,看他想幹嘛。
給你一分鐘,你想得到他想要幹嘛嗎?
當我知道答案的時候,噗嗤笑了出來。他是這麼的耿直且無厘頭。也許,這會是個很好的「一個人的結束」。
傳統意義上,我的「一個人」好像要結束了。心情是錯綜復雜的,要面對的現實和生活的挑戰,不再有簡單的你我對錯二分,不再能說走就走,我只能偷偷的期盼著我可以勝任這個新的挑戰。但我想,我們「兩個人」的心裡都明白,那個「一個人」的我們都還繼續存在著,只是現在多了一個「兩個人」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