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次在京都八坂塔旁，一家90年老字號茶店裡吃宇治金時，被濃郁的抹茶冰淇淋驚艷著，滿腦子想著以後吃不到怎麼辦？只好用湯勺一小匙一小匙的拖延著吃冰淇淋的時間。
讀著栗光的散文集《潛水時不要講話》，一直到最後幾個篇章，我也是刻意地放慢了速度，捨不得這樣舒服的閱讀時光就要結束。
《潛水時不要講話》全書分為輯一「如果為了遇見你」以及輯二「交出眼睛的動物」，作者書寫自己潛水時面對海洋，面對生物以及面對自己的各種抒發。從對海的迷戀出發，有時也感覺迷惘。海是無情的，那種無情如水母毒吻，即使是三年後的現在，仍不時在夜裡螫傷我，但那無情也是空洞的，正因為空洞，所以既能容納生命，也能將所有寄託吞沒，海就是海。
卻在一個翻身之後，讓自己沉浸在海洋給她的感動之中。
一個翻身便仰躺浮在水面，撞進藍得要滴出水的天空，任細碎的波浪將我一點點覆蓋，又一點點露出，細細品嘗其中的湧動。
她在潛水時被海包圍著，尋探海洋生物，同時也探索自己。潛水活動並不簡單甚至充滿各式危險性，容易暈車暈船的體質讓她吃盡苦頭，不熱中團體生活的她自以為選擇了一個能說最少最少話的活動，卻還是要在潛水活動中面對團體的壓力，她要克服，她想克服嗎.......感受著她面對壓力的難受，甚至想敗逃放棄，卻又被海洋生物的美好療癒而留下。
▌我想我並不真的喜歡潛水，我只是喜歡海洋生物。我不想和解......
▌我知道我拿出的完美，距離這個世界的完美還很遙遠。我一直都知道。
▌「沒有」也是一種天賦—以前很在意自己沒有別人有的，現在則漸漸體會，沒有是一種有。沒有被賦予感受甲的能力，所以可以感受乙。
栗光在「藤壺之志」裡觀看著羽化失敗的青帶鳳蝶時說，觀看也是一種介入，不足十年去修得一場同船渡，可有三五年修得一眼一瞬間，習得所有擦肩都要因緣俱足。這樣的領悟讓我看待自己身邊的人事物又多了份珍惜，哪怕是再怎麼微小的事物，不足為外人道起的，都值得我用心體會感受。
2020年就要結束，能以這本書作為今年的句點，很滿足。我從來沒有真正進入過海裡，我想之後應該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但是，能藉由這場以文字燉煮的海底饗宴，真是大開了眼界，也豐盛了心靈之眼。
幸好它不會像京都八坂塔旁的那碗宇治金時，只能等待融化。它將會一直，好好地被我留在書櫃裡。當然，也推薦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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