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是苦口的良藥。
當你服下一帖,身體的痛不見,病仍在。
於是,當你經歷失戀、喪親、歧視、被解雇,你仍執意吞下苦澀,將舌根及胃部的不適翻攪成一頁頁止痛的文字。
然而藥效會過,痛會再來。
於是你開始將寫作視為一種禁藥,一種用了可以有更強烈止痛效果的禁藥。
然後你開始上癮。
你開始刻意在夜晚飲用黑咖啡,親手為自己創造了失眠的病症。
當世界只剩下你一個人,已經上癮的你,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只需要以下這些,便得以成就生存大事:
- 不斷以手指指腹敲擊的注音及標點符號。
- 眼裡不斷累積的白紙黑字。
- 耳膜和鍵盤產生的不規律共振。
- 在滑鼠滾輪上滑動、停止、按下的右手。
最後,按下儲存及發佈文章的快感,那便是你願意忍受長期熬夜後的頭痛與失序生理時鐘的最重要原因。
一種你認為值得用生命和健康去換來的快感。
中毒已深的人,需要解藥。
你開始意識到自己已是病入膏肓。
為自己脖子繫上鈴的是你,逐漸將鈴繩縮緊只為了聽到清脆鈴響的,也是你。
在意識模糊來臨之前,快窒息的你必須為自己調配最後一次藥方,一帖只有施毒者才知道的解藥,一段只有下蠱者才唸得出來的解蠱咒。
於是,看著你,我說出了那段解蠱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