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 | 《終結失業，還是窮忙一場？》零工經濟是好還是壞？

近幾年「零工經濟」這個詞常出現。承包的工作型態，工作者接案子獲取收入，追求工作時間彈性；公司主要擔任媒合工作者與客戶的工作，不必負擔勞工的權益，包含病假、保險、退休金等。優步(Uber)以及外送餐點服務等工作就類似承包（法律上是否屬於承包，仍要看公司規定的權利義務）。

承包，究竟是能自己安排時間工作、享受生活，還是變相被剝削得更嚴重呢？作者表示，其實這兩種人是同時存在的。這本書是她追蹤五個人的發展：

有嚮往此生活型態的人，也有被迫加入此行列中的人。

柯棣斯熱愛寫程式，擔任全職工程師時，工作很快就能完成，剩下時間只能虛耗，加上他並不喜歡辦公室政治、自我推銷等，因此在計算過收入後，決定加入Gister試試。而對科技公司來說，Gister能方便地找到按件收費的工程師，不需負擔福利，也是一大優勢。雖然少掉原公司有的福利、陪審團公假的薪水，但對於柯棣斯來說，他的收入可以負擔，自由的生活與有挑戰的工作都是他想要的，因此他非常滿意。

不是所有工作者都這麼順利。承包表示工作者必須自備生財工具，例如優步的司機除了被抽成之外，車子油錢保養都得自己負擔。優步司機亞伯在接工作時，無從得知距離與目的地（短程虧錢、離市區太遠回程可能載不到客），而且優步還時常調整費率，讓收入更難以計算。有司機表示覺得自己變成Uber的奴隸。

MTurk上美國勞工時薪中位數是4.65美元，但克莉絲蒂的時薪超過20美元，因為她用許多方法讓自己賺更多錢──安裝軟體簡化工作流程、建立系統提醒自己接高價案子等。但因為怕錯過工作機會，她反而更像時刻被「綁」在電腦前。工作傷害的部分，克莉絲蒂從事「標記照片」工作時，有機會遇到令人不舒服的影像（ISIS照片、虐待動物等），以及手腕囊腫等。

泰倫斯在杜馬斯地區教使用數位接案網站找工作，原定內容是如何建立作品集、辨認工作真偽等知識。但有些學生閱讀理解吃力、不會上網、不會寫電子郵件，工作技能也落後富裕地區。零工經濟流行，對落後的杜馬斯造成反效果，因為較不需門檻的工作有更多人在競爭。成功找到工作的泰瑞，也面臨旺季必須一直工作（平台用評分威脅）、淡季沒有工作做的困境。

現實的另一面是，在談論零工經濟的好處時，「有專業技能的工作者」與「勞工」常常沒有被分開討論。前者獨立接案往往比正職賺得更多，但後者並不。此外，有些人拿出數據表示勞工喜歡「彈性」工作，但調查往往沒有把工作穩定度、薪水、福利一起考慮進去（例如：願意降低多少薪水換取彈性？）。

「零工經濟陷入一種困境：公司一方面想提供好服務，但又想避免被指控它們對待承包人員像正式雇員。」在美國，法律上並沒有明確定義承包人員，設定工作目標、訓練、公司制度等可能都會產生爭議，公司也可能出現「欺騙」的行為。如果用停權等手段，算不算是對承包人員的處罰呢？

那資方有沒有做出調整？

丹恩與同伴創立Q總管，提供清潔外包的服務，起初幾乎留不住顧客，他們開始檢討。有些公司認為，糟糕的薪水福利是降低成本的方法，但同時員工流動率高、表現也較差。Q總管改變對承包人員的策略，提供良好訓練、授權處理問題、聘僱稍微多一些員工。流動率低讓員工累積經驗，更不容易犯錯，人手充足也讓員工能提供好的協助，他們相信員工是公司的「第一印象」。這樣的「好公司策略」其實並不新鮮，只是大多出現在「員工是競爭優勢」的公司。在逐漸調整後，Q總管客戶留存率高達95%。

可是優步司機亞伯、MTurk接案的克莉絲蒂爭取權益並不順利。承包的工作型態，要組建工會很困難，因為根本沒有同事在一起工作，協調、策畫是大問題，更不要說法律尚未完善。亞伯號召罷工時，有許多同業根本不知道這個訊息，也未能對優步公司造成威脅。克莉絲蒂和一些學者一起創建Danamo網站，以匿名的方式協助MTurk使用者進行改革運動，曾成功推行幾個運動引起關注，但後來因亞馬遜介入、研究者離開，網站逐漸沒落。

書中最後也表示，美國上一次重整社會安全網，是在工業革命後，新的工作型態把社會搞得天翻地覆，花了約半世紀才完成的。這本書記錄幾個人物的故事，我想是要提醒讀者，新的工作型態有好有壞，法律還沒辦法約束，要評估自己能否負擔保險、承受失業風險，或是收入會不會受制於平台，如果可以承受再加入比較好，就像書中的柯棣斯（工程師）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