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住宿check in時,男人已在睡覺。當時才十點。把眼罩拿下時,凌亂的頭髮和側臉的鬍鬚,顯得有些頹廢。
男人從上舖下來,問我有沒什麼需要幫忙?
老實說一開始對他的印象並不好,住過幾次bnb,所以印象中的bnb應該是要床單已整理好,廚房提供茶和咖啡,廁所要有吹風機。
而這裡什麼也沒有。
幾天來,我們幾乎沒交談。
有天在浴室洗澡時,聽到客廳傳來音樂,知道有人回來了。從浴室出來,發現男人坐在沙發彈著吉他,我有些訝異,緩慢的節奏讓人很放鬆,低頭專注的樣子一改對他的第一印象。
我安靜的坐在書桌整理自己的資料,不敢打擾,直到結束才敢開口。
我們就這麼打開話匣子了。
那天男人顯得特別高興。(因為五天來,我們幾乎沒交談)
在跨年的前一個夜晚,
男人問:你想做什麼?
我說:想開咖啡店,但我沒錢。
男人又問:有沒有紙?
我把紙跟筆遞了出去。
他提起手就開始寫
Mr. Bank
我是Nikki ,我想跟你借一千萬美金開咖啡廳。
我傻眼地看著眼前這個近四十雖的男人,不可思議的幼稚。但旅人見每個人都猶如見最後一面,幼稚點又何妨。
我馬上制止男人的手,我說:我沒錢還。
男人又提起手開始寫
Mr. Bank
但我可能沒錢還你,可是我會跟我的小孩說,請他們繼續還你。
我說:小孩可能也還不了,這麼大筆數目。
Mr. Bank
我的小孩可能還不了,但我可以請我孫子們還,跟孫子的孫子們還,跟孫子的孫子的孫子們還...
我們就這樣在聖誕節後,跨年前夕,在紙上做了一場白日夢。
後來我幫男人把東西搬下樓。
男人說,這幾天樓下沒人住,所以就把東西都搬下去,床超舒服,很久沒睡過這麼舒服的床。(因為我們住的那層樓床墊很薄,躺在上面時,背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床墊下一根根支撐的木頭。)加上樓下沒人,一個人就住一層,整個家都是我的。(我看過樓下,開放式的廚房,客廳也許傢俱不多因此顯得寬敞。)
睡醒後去山上滑雪,衝過滑雪板,在空中些許停留再墜落最愛的雪堆裡,好像可以拋開所有煩惱,只有我跟雪,很單純,不用思考任何事。
然後突然男子看著我,說
我們要把快樂寫下,萬一有天不開心拿出來看,我們才可以回味。我們會想起快樂的感覺。
我問:你寫下了嗎?
男子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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