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達半年的時間來找你,和你會談,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呢?」
「至少我提供他一個說話的空間。」
「提供一個說話的空間而已嗎?我去任何一個地方,挖個洞說『國王有對驢耳朵』,還不必付錢呢!」
實習階段已經剩下不到三個月,實習生竟然只說心理師的功能只提供當事人一個說話的地方,不必再做別的事,氣死我了!實習生到底曉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呢?記得某位EAP講師的課,某間人數一定規模的公司,在大門處的小屋放了座觀音雕像:「大家不是都會去廟裡祈福求平安嗎?反正和菩薩說說話,什麼麻煩都解決了,幹嘛還要花錢請心理師?」我差點沒告訴實習生這個故事。
還是,他的實習課授課教授,也是這麼教他們的呢?
再不然,實習生的「諮商理論與實務」課,一定都翹課沒去上,所以才會認為「只要」陪當事人說話就有療效,(佛洛依德:…)至於其他的工作,當事人自己會進行的。
當然,最可能的是,身為督導的我並沒有適當地把諮商的效用示範出來,以致於實習生認為這樣子就夠了。
有一天,北風與太陽看到路上一位行人,突然很中二的互相嗆聲誰的本領比較強,於是無辜的路人便成了兩大強者的賭注標的--先讓路人脫下斗篷的,本事勝出。
吃了勁量鹼性電池的北風開始用力吹,旅人開始把衣服拉緊。吹到後來,路人都翻了幾個跟斗,還是不肯脫下斗篷,反而是越拉越緊。最後,北風吹到虛脫頭暈:「阿姨,我不行了。」
「嗯哼,」太陽接手。什麼事都不做的太陽,癡癡的照著路人。最後,路人受不了悶熱,不得不脫下斗篷。
「老大,你有本領,」北風願賭服輸且虛弱的說,「魯蛇是我。」
「你因為碩三全職實習而不得不接受督導,相反的,當事人得付錢找你諮商;誰的動機更強?」
「我呀~」實習生回答得乾脆。
「也是;」身為外聘督導的我,沾沾自喜收下實習生遞過來的高帽子,「那當事人付錢找你諮商、也不是為了學分,你怎麼說呢?」
「…」
「那你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是和你的生命經驗有關呢?」
「…」沈默了一會兒,實習生才說出他在我身上的投射是什麼;督導這麼久,總算看到實習生清楚說出自己的狀態。
「那當事人從你這兒,得到什麼呢?」
「或許是對於媽媽的期待吧,」我的提問再加上先前實習生在六月底實習結束、當事人也打算談到六月底就結案,實習生開始對於自己和當事人之間的關係,有更多的留意了。
「我理解他的狀況,同理他,」實習生接著,「並且像他媽媽般的接納他,」實習生遲疑了一下,「這就是投射嗎?」
太陽不只是癡癡地照著路人,遠紅外線還照射到路人身上,發揮深層功效;柴燒窯烤的麵包特別美味,也因穿透力強的遠紅外線,能迅速將麵包內外烤透;當事人對心理師的投射,正是諮商所以能發揮功效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