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得簡單,也痛得簡單:再談電影《盛夏光年》

2021/09/02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幾年前,決定要動筆寫寫看分析《盛夏光年》劇本與電影的論文時,通過許正平老師的幫助拿到了電影劇本,因此才順利產出了一篇近兩萬字的稿子。論文真正發表後,其實題目是命名為〈精神分析視野下的《盛夏光年》〉;除了最初希望探討《盛夏光年》在文字與影像上的差異外,更多了以精神分析學說的視角,去重新檢視片中兩位男主角的潛意識流動和創傷經驗等等。
圖片來源:《盛夏光年》劇照

康正行的夢

當然,劇本與電影的最終呈現肯定會有落差和刪改之處。可想而知,有許多電影未能展示的文字,反而更能引起遐想,例如劇本中曾寫到正行「作夢」的段落,就饒富意趣:
「蟬聲,以及隨之而來的擴音器廣播:各位小朋友,主任今天要跟大家報告一個不幸的消息。上個星期六,艾蜜莉颱風過境,我們學校有幾個高年級的小朋友,和一個中年級的小朋友,居然不顧風雨剛過,水位高漲,跑到河邊去游泳、玩水。結果,中年級的那位小朋友溺水了,高年級的幾位小朋友看到了,不顧自己的能力,紛紛下水救人。
幸運的是,這位中年級的小朋友得救了,不幸的是,高年級的小朋友卻通通犧牲了,為了紀念這幾位英勇救人的小朋友,主任希望大家現在起立,為他們默哀一分鐘,同時,主任也要告訴每位小朋友,你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每一個人,就像是那位被救起來的小朋友,要記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
空蕩無人的操場,一罐空的飲料罐翻滾過去。
成排的鳳凰樹,陽光在枝枒間閃亮。
大家都起立靜靜默哀的教室。
正行偷偷睜開眼睛,看著他旁邊的守恆,守恆一點也不像平常那樣頑皮好動,只是不停地流眼淚,卻不敢哭出聲,只是身體不斷地抽搐著,正行彷彿看見—
守恆在水中溺水掙扎,渴望一支將他拉出恐懼的手。
一隻蟬掉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動也不動,死了。」
這場沒有被拍出來的「夢」,極具想像空間。好像夢裡所有的物件與所發生的事情,都在給予強烈的暗示和影射。這場夢就像是正行與守恆兩人關係的縮影,一個想要拯救、一個渴望被拯救。另外,就單從「蟬」來說,牠是夢的開始也是結束。
蟬的生命歷程首先需要在暗不見光的土壤中蟄伏十多年才會長成成蟲,可是扣除在土裡的時間,蟬的生命週期其實短得可憐;就好比正行對守恆的感情一樣,雖然歷經了十多年的醞釀終於開誠佈公,但最後蟬還是死了,就像愛還是消逝了。而蟬的形象某種程度上,也比擬著正行生命的困頓和性格的悲觀。
圖片來源:《盛夏光年》劇照

機車上的對話

此外,劇本中其實也設計了不少,能夠更加感受到正行與守恆關係正在發生改變的情境。像是上大學後的某日,守恆騎機車載著正行,然後兩人就有了以下短暫的對話:
「正行:我建議你應該去交個女朋友,不要再一天到晚煩我,什麼事都要拉著我去啦。
守恆:聽不到啦!
守恆稍回頭看了一下正行,突然就加快速度,在路上飆起來,正行嚇一大跳,下意識緊抓住守恆的外套。
守恆:怕了吧,怕就抓緊一點!摔死不管你!
正行看著前方的守恆,終究還是屈服了,他將身體貼近了守恆些,天冷,將雙手放進守恆的外套,頭輕輕靠在守恆背上。」
讀到此處腦海裡幾乎能立刻想像,當張孝全用那張充滿陽光大男孩氣質的臉龐,幼稚地說著「怕了吧,怕就抓緊一點!摔死不管你!」的時候,該有多迷人!就是這樣再簡單不過的對話和舉動,卻足以讓人嗅到這兩個男孩之間,在情感上細微且難以察覺的變化,和其中各自暗然而生的怦然悸動。
圖片來源:《盛夏光年》劇照

一個簡單的故事

陳正道導演說過:「我覺得《盛夏光年》講的是兩個男生的情誼因為一個女生的元素被打亂,但是我覺得我中心想講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喜歡一個跟自己不同的人,或者是被一個跟自己不同的人喜歡。」
年少青春的愛戀就是那樣簡單,會無緣無故地在意一個人;會因為對方的一句問候而開心一整天;一旦喜歡就朝著對方永不轉彎地直線狂奔。《盛夏光年》之所以即使結局並不如想像中圓滿,卻還是讓人愛不釋手的原因,我想就在於它的簡單:愛得簡單,也痛得簡單。
圖片來源:《盛夏光年》劇照
最後,歡迎大家留言告訴我,你比較想看正行的夢,還是他與守恆在機車上的可愛對話被拍出來呢?有關《盛夏光年》更多的分析,歡迎參考拙作〈精神分析視野下的《盛夏光年》〉
本專題以分享「NFT」和區塊鏈相關之觀察筆記與創作心得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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