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改變了我的一生(3)

後來警察來急診室找我釐清車禍的經過。警察問我老爸車子開多快？我記得只有二、三十公里。旁邊的人問警察，是什麼車撞到我們？原來是一台Toyota的小轎車，車速70幾公里。駕駛說他為了閃一隻狗，所以逆向行駛，開到我們這個車道來。

警察問完，我被推到X光室照X光，然後安置在一間五人住的普通病房。謝媽媽在旁邊陪著我，我請她一定要聯絡學校的學年主任，請學年主任告訴校長，把我送出去的辭呈撤回來。我不能出國，我也無法出國。我必須留在台灣，我需要這一份薪水。

等到晚上，住在台南的小舅、舅媽和阿姨也衝到醫院來了。

舅舅問：「恁是去撞著拖拉庫ㄏㄡ？恁老爸不是開Volvo？哪ㄝ會撞成這樣？」

我說：「爸想說大車子歹停，他只是要到附近送貨。」

舅舅：「恁若是開Volvo，就袂撞ㄍㄚ按ㄋㄟ！」

阿姨在我的病床邊不停地抽泣。我告訴阿姨，媽從出事到往生不到20分鐘，她走得這麼快，沒受什麼折磨，也許對她來說，這樣子反而是一種幸福。

阿姨說：「我今天中午才和她通電話，我哪能接受！」

舅媽站在我的左邊，掀開床單看我的傷勢。

「唉呦！恁大家看！整隻腳都是黑青啦！」她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按我黑青的地方。「恁看！這有！這有！這ㄇㄚ有！」舅媽每按一個地方，我就感覺好痛。我好想跟她說，妳可不可以說就好，但是不要按下去！

爸爸呢？他們說老爸已經送進去開刀房了，不知道傷勢怎麼樣？大家只能在開刀房外等，等待的滋味真的很痛苦。

謝媽媽說，今天晚上她就陪我住在醫院。因為受到嚴重的撞擊，今天晚上我的肌肉一定會開始酸痛，我需要人照顧。

我問她：「那媽呢？誰陪我媽？」

她遲疑了一下：「妳媽媽已經走了啊，已經送到殯儀館了！」

我心裡想：我知道她已經走了。但是，她一個人在殯儀館也會寂寞，媽一定會害怕，需要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