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在八月最後一個禮拜終於解脫了,我在她走前一個星期去看過她,我還記得她雖然身體虛弱,但很用力的看著我,我覺得她很美。阿嬤下午說要自己吃飯,還吃很多,原本是用鼻胃管灌食的,而且吃的非常少。後來大人們說那天就是迴光返照。按鄉下的習俗,要待在老家十來天,做很多很多的禮,直到後事圓滿。
除了這次之外我好像很久(或是從來沒)跟家人相處那麼久,幾乎是一整天,除了爸有時候還是要回公司處理事情,或我要先回板橋大概整理一下宿舍。其實很矛盾,這幾十天的相處中得到的幸福感很可怕,因為是來自死亡。
今天買完塔位之後爸爸說要繼續往上開去繞繞透透氣,我又想起來小時候那些好多個在後座看著外面的山暈車的日子,雖然很痛苦,但心裡其實是快樂的。我甚至還記得以前很愛拍照的時候在碧雲寺拍了好幾張風景,長什麼樣子我都還記得。
希望臺灣有一天能在完善制度下有選擇安樂死的權利;還是那句很喜歡的,病是理性的寫實的,死是哲學的詩性的。
另外死後有太多繁瑣的儀式了,每一次誦經,上香還有很多我看不懂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儀式,對爸爸姑姑叔叔他們來說都是又一次折磨,見識淺薄,不懂禮俗的我要很無禮地說,那對他們是一種凌遲。可能是因為那些剛好不是我的信仰,或是我還太嫩。對我來說那些不知道為什麼要做或做了有什麼用但一條龍殯葬業叔叔指示我們跟著做的,都讓我不自在,但最折磨人的應該是兩天後那個星期六,我知道那會是一個圓滿的終點,其實很替阿嬤開心,但同時又沒有來由地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