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田裡的科學家,陳幸延的環境實驗

2021/12/08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務農,是為了蒐集數據做科學分析,透過改變農耕方式,進而改善土地和環境。說陳幸延是農夫,他更像是有著社會關懷的科學家。
每天一早先去餵雞,打理一下菜園,9點多採菜回來,或是順便去合作的農友那裡拿菜,接著整理菜,中午左右開始送菜到宜蘭市區和羅東,或者是宅配到外縣市;下午有比較長的時間,他就弄自己的菜園,或者進行需要機具的工作;週五、六、日到「深溝共同店」顧店。日復一日,幸延說生活其實很重複,做這些對許多人來說可能覺得花很多時間、賺很少錢,但他覺得很有意義,「因為我可以發現有哪些特別的東西是不在我資料庫裡面的,蒐集到那些資料,也可以順便去巡田,看看農友種植的狀況。」

改善環境從改變耕作方式做起

他點開手機裡一個App,上面可以監測氣溫、水溫、土溫等環境溫度,以及其它和環境有關的各種參數,以統計的方式,例如知道哪些病蟲害在什麼狀況下容易發生,一一記錄下來之後,找出最適合作物生長的時間和條件。像是他曾經參與「農田裡的科學計畫」,研究福壽螺的生活習性,做福壽螺出沒率的監測;又或者是他自己在菜園裡做一個微氣象站,記錄作物的生長狀態、病蟲害的狀態。
接觸農業之後,他才發現農業原來也可能是一個破壞環境或增加環境汙染的行為,例如大量使用農藥、使用汽油機械設備,但這些他認為可以透過科學的方法來改善,現在也有一些電動設備能取代以前的機械設備,他笑說現在農友可以騎著Gogoro去巡田,背著電動割草機去割草,甚至電動翻土機、噴霧機都有。他再舉例像是搭棚架,現在有更多元的材料,雖然可能前期要花多2、3倍的成本,但是可以用很久,不用重複購買,如果讓農民知道有這些方法、材料、器具可以運用,也是一種對土地的保護。
出發點是關注整個環境生態,幸延卻先在農業裡面發現很多問題,於是他想要從改善耕作方式做起。說「耕作」,而不是自然野放,他點出畢竟農業生產還是需要以人為的方式才能供應大量的糧食,甚至有很多人是以農業為生。

從嘟嘟配到深溝共同店

7年前(2014年底),幸延辭掉大學計算機中心的工作,從台北搬到宜蘭,想要進一步了解台灣的農業狀況。理工背景出身,問他怎麼會想要涉足農業?他說:「資訊是工具,只是要用在哪裡。」對他來說,投入農村完全不違和。他看到人們在建設的過程中,沒有考慮到把一些自然的東西犧牲掉了,等於是把成本外部化,造成現在產生很多環境問題難以解決,他思考這一塊有沒有辦法補回來。
一開始他到賴青松的田裡打工,幫忙農夫管理田,後來他選擇種菜,觀察紀錄作物種植和生長的狀況、和生態環境的互動關係,包括養雞也形成一個生態循環,菜園裡除下來的雜草就丟給雞吃,雞成為不用汽油的粉粹機,而雞的糞便又可以變成肥料。
自己種菜賣菜,也收農友的菜,因為這樣可以賣不同的蔬菜組合,成為外送平台的雛形,後來發展出在地的「嘟嘟配」配送服務,由他一手打理。他觀察因為深溝的友善種植密集度高,比起中南部或花東,田又比較小塊,使得人與人的連結度比較緊密,有利於小農的生存,也讓他就這樣待了下來。
接手「深溝共同店」是另一個故事。如果早些年熟悉深溝的朋友,會知道這裡有家「小間書菜」,兼營賣書和農產品,當時的「慢島直賣所」寄生在店裡,農友可以自己把農產品拿來這裡寄賣。後來他們學習日本偏鄉「共同店」的想法,把直賣所改成共同店,在小間書菜搬走之後,這裡便繼續以深溝共同店的方式存在。
深溝共同店,賣農產品,也成為友善土地的交流空間。
為了能比較有系統的管理,深溝共同店改變了經營流程,農友必須先報品項,由共同店下單之後才送貨過來,產品的抽成與進出貨方式都作了調整,幸延說,這麼做可以控管產品的品質,包括上架擺設也比較能整齊規劃。每週五、六、日共同店對外開放,有些網路客人也喜歡直接到店購買,對他來說,等於多一個實體交流的機會,每個月他也會在作物大量採收的時候,挑1、2個週六日在店裡供餐,當然,使用的都是當季菜色,如果客人吃了喜歡還可以直接買走,賣菜一併教導消費者飲食知識,讓更多人來支持友善種植。

處理農業廢棄物是下一個目標

與菜為伍,成了幸延的日常,他怡然自得,覺得既然未來也是想過農村生活,不如現在就開始,可以利用時間做更多實驗。他認為現在的耕作法還不是調整到最佳狀態,希望能分享更省工的農法或者是新資訊,讓種植變得更輕鬆,也達到改善環境的效果。
下一步,他把注意力放到農業廢棄物上,類似銀行的概念,農友把各種農廢送來,像是蔗渣、粗糠、水草、福壽螺等等,可以交換肥料或飼料回去。他解釋有些農業廢棄物大家不知道怎麼處理,擺在那邊不管它,要嘛放到很臭,要嘛集中燒掉,都是造成環境的污染和破壞。他把這些廢料經過分類處理之後,根據農友的土壤特性、種植的東西,調配成適合他們可以使用的資材。像是他添購了一台榨甘蔗機,因為甘蔗糖分高,可以培養微生物,蔗渣又可以做成改良資材,是他認為很好再運用的材料。幸延說:「調配也需要實驗和知識,我有興趣去把每個東西的組成、配方,經過化驗,記錄下來,用電腦算出需要怎樣去配,覺得太有意義了!」
他坦言如果要進入商業機制,不知道能不能運作得起來,因為處理每一種農業廢棄物需要的機器都不一樣,成本很高。為了籌措資金,他還啟動一個「田園的守護者 福壽螺循環募資計畫」,至於賺錢,目前還不在他的考量當中。說他是一股傻勁嗎?也許他是走在了科技農業的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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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多年,台灣農村有了創新性的發展,一群人生中途轉換跑道的青農投入,發展出一種生產者與消費者更直接互動的模式。宜蘭縣員山鄉深耕村,2004年賴青松創立「穀東俱樂部」是先驅代表,2013年「倆佰甲」擔起媒合閒置農田和小農的角色。一群有不同專業背景的人,因各種原因來到深溝形成新農聚落,一場青農實驗逐漸形成新型態的農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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