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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一個「人生的節奏」 宋若甄從倡議者到實踐者

2021/10/03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宋若甄,宜蘭羅東的孩子,從小看著農田長大,家鄉對她來說,是個一眼看過去綠綠的,很美很舒服的地方。但是雪隧開通之後,宜蘭瞬間開始大興土木蓋農舍,這件事讓她感到不對勁,「比起對土地的感動,倒不如說是不安。」看著家鄉景觀的改變,她感嘆:「我的家不是我的家了」。

種一塊田就守一塊田

若甄原本在仰山文教基金會任職,長期做的是地方文史調查、社區營造的工作,因此認識了賴青松,也知道有許多人陸續來到深溝務農。但她並不敢一下子就投入,直到參與《農村的遠見》紀錄片,跟著團隊走訪世界各地拍攝農村,拍完之後,她興起了想要種田的念頭,便打著種結婚喜米的名號,她笑說如果種出來的米賣不出去,也有喜米可以處理,終於鼓起勇氣跨出那一步,成為了深溝的小農。
會下這個決心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推力,青松跟她說:「妳種一塊田,就守了一塊田。」身為一位長期關注土地環境的倡議者,她很有感觸的是,報告寫得再漂亮,終究很容易變成只是一份報告書放在架上,人生歲月就這樣被積在書架上了,「種一塊田、守一塊田」,實際付出行動,突然間她覺得這是一件要做的事。
她種了4.1分地,老實說並不大,她把種田當作療癒,愛上與萬物、四季更迭相連結的感覺。她形容尤其在春天氣候微涼的時候下田,就像去健身房運動完一樣,很舒暢;又或者除草,只需要專心眼前,機械式地勞動,原本坐在電腦前想不清或者煩惱的事情,此時腦袋反而變得清明,她說那種靜心就像是寫書法或登山的感覺。但也因為耕作面積不大,她被朋友取笑是種興趣的,若甄不否認也不以為意,她說:「我就種一個人生的節奏。」

聊出來的慢島生活執行長

從小農變成「慢島生活」執行長又是另一個轉折。拍完紀錄片那陣子,她剛好比較閒,常常青松找人討論事情的場合她都會出席,那時候賴青松和楊文全已經弄了慢島生活的空間,但是還不知道要做什麼,「我只能說他們真的是『先行者』,什麼都先做再說。」若甄下了個註解。她回憶就在這個還沒有整理好的老屋裡,很多蚊子,大家在討論這個空間可以做什麼,講了很久,講到最後她突然提議:「不然我們來成立公司好了。」她苦笑說因為一直聊下去也不是辦法。
當天在場的成員,不只有深溝小農,還有在蘭陽平原其他地方經營的夥伴,大家之所以會坐在同一張桌子上,都是因為認識青松,對他想做的事情有一定的認同。若甄以她過往參加過其它組織的經驗,像是工作坊或者協會,覺得那樣的方式不太能永續,利益分配不夠清楚,也因為設想經營空間要有收入,因此她認為以公司的型態來做是最適合的。而在深溝通常是這樣,誰提了誰就來做,於是她成了慢島生活公司的執行長。
慢島生活的基地,也是對外連結的窗口。
因為不支薪,她用務農閒餘的時間處理慢島生活的事。但實際上農事並不如想像中忙碌,以她的農地來說,即使在春耕最忙的時候,一天大概也只需要花兩個小時在田裡,而且這樣的狀態僅約持續一個月左右,所以有很多時間做其他事情,就像許多深溝小農一樣,過著半農半X的生活。她用做專案來比喻,她說種田也是一個專案,4.1分地的確沒辦法賺很多,除了自給自足之外,可以賺一點零用錢,就當給自己的年終獎金;而在慢島生活做專案就是另一個收入來源。

讓移居農村成為可能

慢島生活的運作方式很特別,承襲深溝這群半農半X的小農傳統,「自己的提案自己救,想做的專案自己做」,成為以專案為基礎的公司,這也是網路時代的特性。每一個專案的成本跟收入,就在那個專案裡完成利潤分配,至於各專案需要的人力支援,她就扮演當中協調者的角色。
若甄說明慢島生活的對外連結由淺至深可以分成幾個層面:「通信」,經營部落格、臉書粉專,對不特定人發送訊息,讓大家知道我們在做的事情;「選物」,人不用到深溝就可以買到、吃到這裡的米或者各式各樣農產加工品;「服務」,當你來到深溝,可以參加農村體驗、食農教育等等活動;最後是「移居」,我們在找想要實際住到村子裡面來的人。
深溝也發展出越來越多的在地農特產品。
2021上半年開辦的「慢島學堂」成為慢島生活第一個核心產品,為期半年的農學校的概念,每週六安排一整天的課,有室內的講座分享,更有戶外的稻田實作,總共18週,學員可以完整地參與一期的稻作流程。第一期春季水稻班的開設成功,給了團隊很大的信心,使得下半年的秋季蔬菜班也已經順利展開。
「想要來農村生活的人都應該來上慢島學堂。」若甄說,以前要進入農村都是壓身家進來,要有很大的決心,現在有了慢島學堂,可以實際理解稻作是怎麼一回事,農村生活是怎麼一回事,以一種沒有負擔的方式,嘗試看看自己跟農村是不是合適。
「深溝特別的地方就在於它的開放性。」若甄拍攝《農村的遠見》時,跑過許多其他國家的農村,發現一般人想要來到一個陌生的農村生活並不容易,有些地方是家族性很強,有些地方是要砸資本進去,例如開個酒莊、弄個農業園區,但深溝是一個歡迎所有認同友善耕作者移居的地方,而「慢島學堂」讓這個開放性更擴大了。
若甄也開始用另一個思維看待雪隧讓台北跟宜蘭距離變近這件事,城鄉之間不是衝突,可以共好:都市人願意買我們的農產品,我們可以過得好,他們也過得好,不是很快樂嗎?有了民宿,來體驗的人、辦營隊,可以在這邊住,其實也沒有那麼差;民宿要提供早餐,他們如果願意用在地的食材不是也很棒嗎?如果不是跟台北夠近,慢島學堂可能也辦不起來。
正因為宜蘭處在一個這麼特別的位置,她想起青松大哥說過的,宜蘭就像潮間帶,是都市和鄉村的匯集地,匯聚最多創意的可能,人才跟想法都可以在這裡匯集,這就是深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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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多年,台灣農村有了創新性的發展,一群人生中途轉換跑道的青農投入,發展出一種生產者與消費者更直接互動的模式。宜蘭縣員山鄉深耕村,2004年賴青松創立「穀東俱樂部」是先驅代表,2013年「倆佰甲」擔起媒合閒置農田和小農的角色。一群有不同專業背景的人,因各種原因來到深溝形成新農聚落,一場青農實驗逐漸形成新型態的農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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