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公式寫出文學
2022/01/25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學生寫作過於白話，是長久以來的通病，特別現在人手一機，不僅訊息是片段式的，語言文字也都以簡短為主，很難寫出文學性的語言。然而，要如何改善這種口語化的書寫現象呢?
有一次我問學生，作家分成哪兩種?
「男的跟女的。」相當男校式的回答。
「不對，有沒有其他的答案?」
「活的跟死的!」隨後全班哄堂大笑。
很有笑點，但卻不是我要的答案。
我說分成「天才型」跟「努力型」。
「男的跟女的。」相當男校式的回答。
「不對，有沒有其他的答案?」
「活的跟死的!」隨後全班哄堂大笑。
很有笑點，但卻不是我要的答案。
我說分成「天才型」跟「努力型」。
李白，我們學不來
記得大三選修杜甫詩的課程，老師劈頭問了在場的修課生一個問題。你們都知道杜甫跟李白齊名，為何我們不開「李白詩」(不是你白癡喔)，卻開「杜甫詩」?大家七嘴八舌，有幾位學生，就有幾種答案，莫衷一是。
後來老師說了:「李白斗酒詩百篇，是天才型作家，很有才氣，酒一喝，洋洋灑灑，信手揮筆，就化作一篇篇佳作名句，這我們學不來，上了也是白上;反觀杜甫就不一樣，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他是努力型作家，對於詩句字斟句酌，仔細推敲、琢磨，至死方休，這種作品是我們可以學習的。」
簡言之，天才型作家我們學不來，但努力型作家卻值得我們仿效的。
向天才型作家請益
當年雖有疑惑，卻也未再深入思索，直到慢慢閱讀一些作品與進入職場教學後，於是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我發現天才型作家有一種共同的特質。這裡先賣個關子，待我娓娓道來。
就先拿李白來說吧!〈望廬山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高崖上飛騰直落的瀑布好像有幾千尺，讓人恍惚以爲銀河從天上瀉落到人間。
拿個現代作家來看吧!高中教材裡頭張愛玲的選文〈天才夢〉:「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蝨子」，人生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美好風光，其實裡面早已破敗不堪。又或者她經典作品《紅玫瑰與白玫瑰》:「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婚前再怎樣欣賞的配偶，會因為每天相處，而看到對方所有的缺點，開始嫌棄(紅玫瑰成了蚊子血，白玫瑰成了飯黏子)，而得不到的，永遠最好(紅玫瑰一直是硃砂痣，白玫瑰一直是明月光)。
聰明如你，一定猜到天才作家們的共通點。沒錯，就是文章會使用「比喻」。
你會說比喻有什麼困難的?我小學就學過，甚至幼兒時，手指著湛藍的天問:「白白的東西是什麼?」媽媽微笑答道:「棉花糖」。是啊!比喻很簡單，卻也很不簡單。簡單的是人人都會，可捫心自問，寫作時是否曾經使用過?不簡單的是，好的比喻難求，有的盡是一些空泛、怪異的文辭，譬如玫瑰花像臭襪子、電腦像相機，不知所云，難以讓人親近、了解。
用公式寫出文學性句子
我請學生寫出描述「颱風天」的句子。
「風很大」真誠毫不掩飾。
當然，我承認自己問的問題太爛了。但很明顯的，這不是文學的語言。學測國寫第二題，屬於情意題，需要有畫面感的句子，這樣的寫法不只無法獲得高分，更無法讓文章變長。藉著課程進度來到簡媜〈水證據--給河流〉，就用這篇文章解釋「比喻」的寫作手法。
我們一起看看簡媜是怎麼寫的:
豆大雨點打響塑膠布，竟似節慶鑼鼓，這讓你興起神秘的感應。
覺得很難模仿嗎?沒關係，我把這段話，做個拆解:
- 豆大雨點打響塑膠布(描述所見所聞，至少兩種感官)
- 竟似節慶鑼鼓(比喻法，將1所述化為具體畫面。雨打塑膠布=打鼓)
- 這讓你興起神秘的感應(感受)
換言之，可以把寫作公式化:
描寫+比喻+感受
是不是覺得簡單了不少?我們再用這個方法，把原先「風很大」的句子，變長變美吧!
- 街道上颳起颯颯的陣風(街道是視覺，颯颯是聽覺，陣風是觸覺)
- 就如月台旁呼嘯疾駛而過的自強號列車(列車通過月台的風=颱風天的陣風)
- 讓我在颱風天興起了一絲童趣(說出自己的反應)
從原本3個字，進化成40個字，原本寫不滿一行，現在直接快滿兩行。不只句子變長、變美，同時更有畫面，也更富文學性。
不用「比喻法」，不會怎麼樣，但用了會更不一樣。我知道你現在已經迫不急待要用公式寫出文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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