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子的相當貼心,不久前發了封信,關切我的寫作狀況。
停更多時,其實沒經歷什麼低潮,只是還在尋找定位,一直想找回動力,想再從哪部電影切入分享。
觀賞完《在車上》的隔天,在辦公室就這樣馬不停蹄地,把一些話記錄下來。
(圖片來源:https://reurl.cc/Mb2Y04)
與好友約好禮拜四,下班後趕不上太早的場次,原先以為日本片在印象中,不過100分鐘的時長,經過一查竟是三小時的挑戰,猶豫著隔天還要工作的考量,權衡幾回,還是鼓起勇氣購票,相信血氣方剛的年紀,很快就能恢復精力。
即使愛電影成痴,我更尊重生理時鐘的運作,儘管佳作當前,睏意大於意識,也會給它個乾脆,尤其是工作一天的晚上8點半,確實有這個風險,播映前,生怕就這樣冒犯了經典,但既來之則安之,好電影的節奏,不會催眠人的!
一如既往,《在車上》這部日本片,飄著濃厚的東洋電影風格,有種噎在喉嚨有話難言的壓抑,但又改編自村上春樹的小說,就帶有淡淡的幽靜。
稍微提一下故事,若怕暴雷也可跳過(未涉及細節與結局),由西島秀俊所飾演的家福悠介,是個著名戲劇演員,在東京經歷了些傷痛後,兩年過去,到了廣島擔任戲劇節的導演,舉辦方因安全考量,幫他安排一位異常冷靜的年輕女司機,而對自己車相當有堅持的家福悠介,不得不讓出駕駛座,轉為乘客,在近兩個月的排練期,慢慢地與過往正視與療傷。
《在車上》中,有許多幽默的細節巧思,不由得讓人會心一笑,其中不乏些單純的鏡頭,卻是始料未及的創意,進而為雋永獨特的電影美學。
全片圍繞著契科夫的戲劇《凡尼亞舅舅》,就有如伊朗電影《新居風暴》中角色們正在排練的《推銷員之死》,舞台劇本和電影的關聯深,具有推進的效果,而《在車上》更是將《凡尼亞舅舅》融入主題,成了本片的靈魂骨幹。
家福悠介在片中,幾次的戲劇表演,合作的演員是來自不同語系,包括後來在廣島的演出,亦是如此;這讓受戲劇教育的我來說,感到新奇,畢竟「語言」是對戲的重要因素,舞台的單純,不正是靠言語來對話嗎?
當下還是茅塞頓開,《凡尼亞舅舅》搬演多年、呈現無數,打破傳統窠臼,才是這齣戲得以與時俱進的存在意義,反之,各項藝術形式皆然。
而《凡尼亞舅舅》,字字句句闡述著、宣洩著甚至咆哮著對生命意義的渴求,正如同《在車上》中,角色們的追尋:詞藻繁盛豐美、知識底蘊健全,然而即使在這樣的先決條件下,我們仍很難將心底話、心裡事,直面自身,而成為一種遺憾。
語言的無用性,在於它每個字各有意思,表達的人,卻顯得拐歪抹角,讓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停留於疏離的外層表面,久而久之,成習慣、成自然,而遇災禍頓時降臨,一切後悔莫及。
無可厚非,每個人遇到低落悲傷,不見得能坦然從容,逼著他從灰暗中走出,說不定適得其反,只能盼當局者願意自我和解,可能在待一個時機,也許正等一個解鈴人,將傷口包住視而不見,可能內部已經腐蝕潰爛,然而刻意揭開,難道就不留下永久不癒的瘡疤嗎?
面對與不面對,都不過是種選擇,正能量、負能量,難道只有唯一正確的原則?品嘗完《在車上》,我只想說,以自我調節最舒適的方式,活下去吧!
涉略電影頗廣,坦白說《在車上》並非最崇尚的風格,但好的作品就是種誘發,當腦袋運轉著思考眼前的情節,自己那蠢蠢欲動的創作魂,同樣躁動不安,這樣的感覺,在領域不同的工作中,如出一轍,生命不必有符合美好想像的依循道路,每個經驗,都彌足珍貴。
觀影完後,再次反思了人們對電影的看法,固然皆是我一己之見。影評、報章雜誌樂於下標「此生必看」、「今年最佳」……等強烈字眼,好似其他作品就少了點價值似的,而「必看」、「最佳」,對於電影,哪來客觀的標準?別代表全人類觀眾下定論!
延伸來說,如果電影藝術有套公式,被主流媒體大肆讚譽傳誦,變相指明為通往票房、奪獎的終南捷徑,那這個標榜自由的世界,實在是自相矛盾。
因此,我會說《在車上》我認為非常值得欣賞,至於必看不必看?就憑自己直覺,有踏入電影院的動機,一同體驗三小時的旅程,可能是療傷、是撫慰,甚至是揭開些什麼……應該能深感不虛此行吧。
離開影廳後,好友深刻提及,身為作者,不要怕寫些觀眾會看不懂的段落,消化這個建言,我的感想總結是,成熟地獨抒性靈,不強求去迎合,讓市場、藝壇,處於健康多元的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