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劇心得│救救菜英文：對字幕和結局的小小雜感

上周看完2012年的印度電影《救救菜英文》，心裡產生很多感慨。片名實在是令人難以啟齒，令人誤會這是什麼荒謬的喜劇片，實際上這部印度片很有深度，用大眾能輕易理解的性別與家庭的題材跨過文化隔閡，對女性在傳統家庭裡的角色做了溫和的批判。

只是查了其他人的影評，相較之下我的心得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我觀察到大家對於結局的評論有一些歧異，有些人覺得符合現實狀況，值得反思；有些人覺得受到女主角的精神鼓舞；有些人覺得她應該要做出不同的選擇，這似乎反映了不同的價值觀。因此這篇文章除了聊一些字幕相關的雜感，主要想針對結局聊聊我的看法。

故事發生在中產階級的印度家庭中，符合大家想像的傳統小家庭組成，一名事業有成的父親，賢惠美貌的母親，一個青春期的女兒加上一個調皮的小兒子，還有一位慈祥和譪的婆婆。

女主角莎希平常在家有空會做點甜點生意，她的好手藝廣受大家歡迎，然而每當她想分享這份成就感，反而被丈夫不以為然的態度或無意間帶著輕視成份的話語所傷。而青春期的女兒對於不會英文的媽媽也總是語帶輕視，把她講錯的單字拿出來當笑柄，甚至覺得讓不會英文的媽媽去學校參加家長會是件丟臉的事。

莎希的姊姊曼妞嫁到美國已久，因丈夫過世獨立扶養兩個女兒，大女兒要結婚想要印度教婚禮，曼妞是職業婦女要賺錢養家，只能請莎希飄洋過海協助籌辦。莎希從獨自搭機到美國生活，都因為不會英文不斷遇到挫折，最後她在公車廣告上看到短期英文課程補習班，決定偷偷報名上課。

莎希很認真上課，像海棉一樣不斷吸收而且舉一反三，在班上表現優秀。總是穿著美麗莎麗的她看似傳統，卻擁有開放並尊重的心對待不同族群，老師同學們都很喜歡她。班上的法國廚師同學羅倫更是如此，總是邀約她去喝咖啡卻不斷被拒絕。對於尊重她且傾聽她心聲的羅倫，莎希曾經動搖過，但她也很清楚暈船只是一時的，尤其是外甥女婚禮前幾天，丈夫和孩子們提前飛來美國後，讓她確信自己想經營的是現實人生，更加堅定學英文的初心。最後她被大家鼓吹後在婚禮上致辭，丈夫原本想代替她用英文致辭，而女兒預期媽媽又要丟臉了，沒想到莎希能用英文說出言之有物的演說，令他們又驚訝又羞愧。

由於今年開始學習與字幕相關的內容，不知不覺也特別留意這部電影的字幕翻譯。這部電影出現了印地語、英文、法文，但是字幕呈現上必須都使用中文才能讓中文閱讀者看懂，就有點混淆。尤其是聽力上無法區別印地語和印度腔英文時，我會不知道角色現在到底說的是什麼語言，在理解劇情情境上就會有一點困難。

一開始女兒取笑媽媽把爵士舞（Jazz dance）的發音念成賈斯舞（Juzz dance）時，字幕翻成「結束舞」。老實說我原本以為印度有種舞叫「結束舞」，而沒有意會到原來是取爵士和結束的諧音。因為不熟悉印度的語言、腔調和文化，我在理解劇情上經歷了一點小小挫折（？）。

莎希在美國的英文班同學裡有兩位說印地語的同學，有時候他們會和莎希聊天，而旁邊的墨西哥同學、法國同學、亞洲同學（Yu son，分不出是哪國人）看起來好像聽得懂又好像聽不懂，這又有點難判斷到底是在說印地語，還是因為他們學到一定程度的英文，正在說印度腔英文。後來同學為了讓其他同學也聽懂，再重說一次，我才確定他們之前跟莎希在講印地語。由於字幕全部都是翻成中文，在判斷不同語言的轉換上，還是得觀察整個情境以及把握上下文，原來看個電影是這麼累的啊～

另外一幕是莎希對女兒打電話撒氣的氣憤，她對法國同學羅倫用印地語傾吐一連串的抱怨，而羅倫也回了一些法語，法語的部分並沒有翻譯出來（我是用friDay看的，這段沒有翻)，因此不懂法語的觀眾如我就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但有趣的是，莎希想必也不懂羅倫說了什麼，這時觀眾反而更能站在莎希的立場上，藉由羅倫語氣、動作表情感受到他應該是說了一些溫情安慰的話，感受到他的體貼。這反應出字幕的重要性，光是字幕的有無，原來也能成為觀眾對於代入角色的重要推手。

電影呈現了保守且最符合現實的結局，不免令人多少有點遺憾。 這種遺憾感是建立在對莎希的同理心上，因為大家看到丈夫的傷人言語、女兒無禮的嘲笑，便希望莎希能擺脫他們，覺得她值得更尊重且珍惜她的人。但是以莎希的立場來看，電影只呈現了部分比較「戲劇化」的內容，電影隱去了與丈夫結婚扶持至今的深厚情感，懷胎十月的第一胎對她來說是多麼特別的存在等等。她對丈夫、女兒的傷人話語有多生氣，就反映了她有多在乎他們。

莎希不只是經營甜點生意的企業家(entrepreneur，上課時她說自己會做點小生意，被老師大讚她其實是個企業家)，她也是經營家庭的企業家。暈船常常發生在現實感薄弱或脫離現實的環境，比如說去到國外發生艷遇、不熟悉的新環境等等，莎希能堅定自己的心、迅速找到方向，代表她其實既聰明又有智慧，認識自己，而且知道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麼。

但我也理解為什麼有人覺得她應該要離開家庭和法國帥哥在一起，因為我也對結局略感遺憾。電影是一種做夢的媒介，可以讓觀眾進行代理滿足，對莎希越是投射，對丈夫的無視、女兒的言語傷害越有感覺，就會更希望電影能幫忙滿足我們平常不敢做出「一去不回頭的痛快」吧！

最後……看到女主角詩麗黛瑋在2018年猝逝的消息，實在令人捥惜。謝謝妳留下這麼勇敢且具有啟發的電影，用莎希堅強且智慧的形象永遠活在影像之中。

上映年份：2012
導演：導演葛莉．辛德（Gauri Shinde）
演員：詩麗黛瑋（Sridevi Kapoor）、阿迪爾胡珊（Adil Hussain）、梅迪內布（Mehdi Nebb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