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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滋味裡的鹹酸甜

小時候，家裡偶爾會收到神秘的蜜餞禮盒，那時候我們也不說那是蜜餞，蜜餞是很後來很後來才知道的說法，到底有多後來，大約是高中或大學之後吧！總之，乾的話梅是鹹梅仔，濕的蜜餞叫做鹹酸甜，台語發音。至於鹹酸甜禮盒，其實只是個扁扁的紙盒子，大概A4大小，紙盒蓋子是透明的塑膠紙，可以看到裡面的鹹酸甜種類，因為裝填得很札實，各種類的鹹酸甜都被壓得扁扁的，汁液會滲入盒子底層，但硬紙盒底算厚，不至於滲出來，但仔細想想，可能盒底還鋪了一層透明塑膠紙吧，總之，那鹹酸甜禮盒一旦進入家裡的餐桌，就大受歡迎。

紙盒裡的鹹酸甜，約莫有五、六種口味，顏色繽紛，嚼感濕潤。我最愛的是化應子，大人比較喜歡甘草橄欖，烏梅的味道有股酒味，螢光綠長條狀的是芒果青，還有一種黃色細絲狀的、不知道原料為何，也不曉得該怎麼稱呼，有點黏度，滋味和嚼感都很微妙。

吃鹹酸甜當然要用手指捏來吃，吃過之後再用舌頭舔乾手指，古早的童年沒有肯德基炸雞，所謂的吮指應該就是用來形容吃完鹹酸甜的收尾吧！

那時冰果室賣的四果冰，倒不是四種水果，而是剉冰上面鋪滿蜜餞，淋上糖汁，蜜餞跟剉冰的口感特別搭，我去冰果室向來都指名四果冰，那時在台南青年路與勝利路口有間東海園，每次被大人帶去金龍剪完頭髮，就可以過馬路去東海園，得到一碗四果冰當作獎賞。直到考上台南女中，才開始在城內的迦南吃紅豆牛奶冰配鍋燒雞絲麵，至於台南女中學生常去的莉莉和小豆豆，大概是畢業多年之後才去吃過一次，回想我的高中三年，到底是出了甚麼問題啊，竟然錯過那兩間名店。

可能是從小受到鹹酸甜這三種滋味的洗禮，鹹中帶酸又帶甜，看似衝突卻能衝撞出特別的滋味，每每聽聞別人評論台南人吃甚麼都加糖的時候，我也只能嘴角一抹神秘笑意，這種滋味，其實是很深奧的啊！

不過還是很懷念小時候那種奔放的鹹酸甜禮盒，不知道當時為何會有饋贈鹹酸甜的禮節，記得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之後的某一年，放假回到台南，突然懷念起這個滋味，騎腳踏車進到城內的蜜餞老店，問他們有那種鹹酸甜禮盒嗎？老闆笑說，很久沒有了耶！當時應該是覺得很殘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