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住進一幢老公寓，那時常在生活的各個角落思及關於老。
在那之前，我住過最老的房子就是家了，但是家的老，對於一個在其中成長的孩子似乎太理所當然了，我的漸熟與它的衰蔽同時並進，家的牆上每一道刮痕、鑽孔甚或污漬，都是我所經歷的一塊，它的舊於我，也是全新的舊。我曾以為它只是無生命的隨著歲月老去。
住進別人的公寓就不同了，它起初就是老的，舊也是於我無感情的，真正的舊。不同的是，它竟處處揭露他人的生命，在矮桌上發現燭火燒過，彷彿能看見房東與家人，也曾圍著桌度過年節，和幾千個平靜凡庸的日子。躺在床上看著徹夜未熄的路燈，也想上個房客是不是也曾在同樣的地方入睡，在同一個夢裡落淚？還有衣櫥上的破與牆上的釘等等，無處不是他人故事。
讀懂之後似乎開始能夠聽見老屋的語言，所有的老都是一頁頁故事，窗花是、窗上的花是、屋裡心裡綻放與凋零的都是。
看著斑駁的那些，辛苦地喘息的同時，不禁想著的是我竟然走到未來了，也許好好活著的理由就是可以走到未來吧？畢竟人類是這樣渺小，相對於整個宇宙我們的未來，來得這樣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