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登山口海拔高度3480公尺,避難山屋還比較低,在這種地方紮營簡直是瘋了。稜線上也沒有植被擋風,活生生就是等著給風颳。但這天全員因前一晚的夜車睡眠不足,下午淋雨陡上走到筋疲力盡,又聽到逆向而來的山友說避難山屋附近都搭滿帳篷,促使我決定在這塊平坦且空間足夠的地方紮營。
搭好帳篷,開始炊事,天色漸暗,一路疲倦睡眠不足的女孩被我們趕進帳篷裡休息,沒多久卻開始作嘔。噢不,睡眠不足只是肇因,又頭痛又想吐的只會是高山症。
高山症唯一解救是立即下撤,但所以呢?天色已黑,手機沒有收訊,所有人體力都經過一整天的消耗,晚餐還沒吃,有辦法在黑夜中再原路走回去嗎?有人嚷著去避難山屋借氧氣,有人說快找通訊點聯絡留守人,女孩說覺得吐完後比較好了,想吃感冒藥。
在路中央紮營竟然還是有點好處。正當慌亂的領隊我被大家七嘴八舌逼得抓狂之時,有位林務局大哥從避難山屋方向過來,他帶著另一位高山症發作的山友正要下山。最後我讓男孩陪著女孩一起跟林務局大哥下山,有別人同行令人放心了許多,否則一路上都無法通訊,要是他們兩人在下山路上有狀況我們完全無法知道。
幸好,女孩在下山途中狀況就逐漸好轉,到關山一進房就睡著了。隔日山上四人背著六人份的裝備下山,終於再見兩位夥伴時他們倒是一派輕鬆愉悅。
那時隊伍裡有好幾位一起練等的老班底,但慌亂的我最後選擇讓那個男孩陪女孩下山,大家都知道男孩喜歡女孩而女孩拒絕了他。亂上加亂的內心質疑自己的決策是不是藏了什麼心機,質問自己是不是故意要折磨人家,又為自己辯駁:因為他喜歡她,我的直覺認定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他一定會任她差遣,交給他是最好的選擇。
但質問我的只有我。現實中我一開口男孩就答應帶她下山,別無二話。
多年後我才在想,他喜歡她是事實,但我那時相信的並不是這點。我相信的是他,是他能承擔這樣的交付,把背包裝備全部留在山上,一個人陪著高山症的隊友摸黑下山。那是潛意識的信任。
註:事後檢討這一趟有許多因子可以預防,包括睡眠不足、缺乏高度適應、沒有規律服用預防藥物、未即時保暖等。這次經驗證明很多小事累積起來就可能變成大事,真的不能忽視。末尾來複習一下高山症黃金律和常見症狀吧!
高山症黃金律
一、在高海拔的任何病症,都應先假定是高山病,直到證明是別的疾病為止
二、絕對不要帶著 AMS/HAPE 的症狀上升高度或進入不利救援或撤退的環境三、如果症狀正在惡化,「立刻」下往低海拔及「立刻」脫離不利救援或撤退的環境
四、絕對不要將患有 AMS/HAPE 的人單獨留下
高山症常見症狀
頭痛、食慾不振、失眠、嘔吐
希望大家都能平安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