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啄一飲,莫非前定──在這話的背後,存在一個讓它成立的思考框架。
思想的兩個特性
由於思想和念頭具有兩個特性:
1. 方向性
2. 力量
那麼,你應該明白,當你選擇了不同的想法,必然會導致不同的行為和反應,最終也會創造出不同的人生結果──不論這些結果是否如你所願。
在這裡,我們會遇到一個更大的議題,就是:
── 為什麼某些想法,會存在於你的腦子裡,而不是別人的腦袋裡?
簡單地說,它和所謂的「思考框架」息息相關。
思想的框架
基本上,不同的文化背景、宗教信仰、政治理念、生活習俗……等等,會形成一種特定的思考範圍或「思考框架」,在其中,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具有某些根深蒂固的信念,它們在某種範圍內指導著人們的行為或反應。
舉例來說,2020年,當新冠肺炎﹝Covid-19﹞入侵美國引發大流行的初期,雖然美國政府頒布命令,要求人們出門要戴口罩,但卻引起了非常多美國人民的反彈──他們聚眾抗議、示威遊行,高喊政府的命令是「違反人權」和「侵犯自由」!
「戴口罩」等於「違反人權」和「侵犯自由」??
許多受東方文化薰陶的人大概都難以理解這種思考模式,不過,這確實是美國的文化背景、政治理念、個人主義所形成的框架下人們可能會出現的反應。
不過,東方也有屬於東方的那種思考框架,那可能也是許多西方人難以理解的。
大隻佬
2003年,香港導演杜琪峰和韋家輝推出了一部極其出色,也廣獲好評的電影,《大隻佬》。在這部思維獨特、表現手法獨具一格的電影中,演員劉德華先生扮演的是一名武藝不凡、能夠看見「因果」的武僧,在追查殺害女主角李鳳儀的兇手時,卻遇到了另一個他自己……。
簡單地說,就是出現了兩個劉德華,一個是好的,一個是壞的──怎麼會出現兩個劉德華呢?這個情形的「可能性」又是在哪個環節發生的?
故事要回到劉德華還在廟裡當武僧的時候,他的好朋友小翠被一個叫做孫果的傢伙殺死了。殺了人的孫果,為了逃避警方的追捕,就躲進了深山裡。為了幫小翠報仇,劉德華就深入茂密山林,瘋狂地尋找孫果,卻沒有找到。
心煩意亂的劉德華,在盛怒之下亂棒揮舞,卻意外打死了一隻小鳥。看著打死的小鳥屍體,劉德華靜坐了幾天幾夜,在接下來的情節是,劉德華看到了「因果」──就在這時候,「可能性」分裂了,出現了兩個劉德華……。
一個是主角劉德華,他脫下僧袍,離開了寺廟,他不再追尋那個殺死小翠的兇手,也從此做不了和尚。這個劉德華從此浪跡於城市之間,他抽菸喝酒吃肉跳脫衣舞,也不忌諱女色,頗有遊戲人間的境界,這個劉德華,姑且名之為《好─劉德華》。
另一個劉德華,卻決定留在山林裡面,繼續追尋那個殺死小翠的兇手,最後,他找到了兇手孫果,一棒就把孫果給打死了。殺了人的劉德華,卻從此留在深山裡,過著野人般的生活,這個劉德華,姑且名之為《壞─劉德華》。
這兩個劉德華,原本是不會相遇的,卻因為女主角李鳳儀想解開劉德華不為人知的過去,而找到了他出家當和尚的那間廟宇,也打聽到了小翠被殺死的往事──為了幫助劉德華打開心結,女主角決定深入山林,希望能找到殺人兇手孫果。
不過,女主角在尋找孫果的過程中,被《壞─劉德華》殺死了,最終也導致了兩個劉德華的相遇。
電影的後段,出現兩個劉德華打鬥的場面,當《好─劉德華》在準備要殺死《壞─劉德華》為女主角復仇的時候,卻沒有下手,因為他突然領悟到了一件事,隨後他走到一尊大佛前面,倒在地上。這時候,《壞─劉德華》來到《好─劉德華》的身邊,準備對《好─劉德華》痛下殺手的時候,他也突然領悟到了一件事,所以也沒有下手……。
接下來,兩個劉德華各自說了一段話:
- 你是我心中的佛,心懷惡念的你多麼可怕。今日的孫果殺死了李鳳儀,明天你殺了孫果,萬劫不復。
- 如是因,如是果,昨日的因結成今日的果,任何力量都改變不了。佛只看重一件事:當下種的因!
顯然,兩個劉德華都領悟到同一件事,就是「惡念」的恐怖,他們兩人決定放下復仇的念頭──在這個時候,兩個「可能性」重合為一,兩個劉德華也變成了一個劉德華。
善念與惡念
這確實是一部非常獨特,也發人深思的電影,涉及的主題包括了「善」、「惡」、「輪迴」、「因果」、「多重世界」等,其主題的縱橫交錯與加乘效應,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帶有某種「宿命論」的暗示。不過,它也並不全然是宿命論,在「因果」無可匹敵的力量下,這部電影也暗示了命運的改變就在於「當下的選擇」──你選擇「善念」,或是選擇「惡念」?
電影中有一幕劉德華和文師父的對話,談到劉德華兩度拯救女主角這件事……。
劉德華:師父,是誰救了那女孩兩次?
文師父:是你啊!
劉德華:是我,還是那女孩自己?
文師父若有所悟,反問:你為什麼要出手救她?
劉德華:因為我看到她的善良!
文師父微笑點頭,說: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關於思考的框架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獨特的「思考框架」,這個框架告訴你:
── 甚麼可以做,甚麼不可以做?
── 甚麼是好的,甚麼是壞的?
── 甚麼是可能的,甚麼又是不可能的?
這個框架,可以比喻為「精神性的空氣」,它無處不在、時時刻刻影響著我們的決定、反應和判斷,卻又那麼容易對它視而不見,所以忽略了它;而它可能是擴展性的,也可能充滿了侷限性,甚至是晦暗的。
因為「善良」,所以出手幫你──這就是電影《大隻佬》裡面劉德華的思考框架。
你不懂,我們是女孩子
我曾經帶過小朋友做過「迴力鏢」,從多年的經驗中,我知道大部分的小朋友,尤其是男孩子,特別喜歡玩迴力鏢。那確實是一種好玩又很酷的玩具。
有一年,我帶了一班的學生做「迴力鏢」,為了要熟練和掌握丟擲的手法,所有的小朋友都非常開心地在教室裡面瘋狂地「丟擲」他們手上的迴力鏢;過了沒有多久,我看見兩個小女孩回到座位上,然後,安安靜靜地看著其他小朋友在繼續玩迴力鏢。
我很好奇,她們怎麼就不練習了呢?難道迴力鏢不好玩嗎?
帶著我的好奇心,我走向那兩個小女孩,於是,有了非常短暫的對話:
我問:「怎麼,妳們不玩了,不好玩嗎?」
一個女孩回答我:「老師,你不懂,我們是女孩子!」
那個小女孩的回答讓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因為「你不懂,我們是女孩子」這句話有它的方向性,從整個對話來看,這句話可以說暗示了「女孩子不能、或不應該玩迴力鏢」這一類想法──沒有錯,當你相信這句話,它就會對你起作用。
可是,為什麼「女孩子不能、或不應該玩迴力鏢」呢?難道喜歡玩迴力鏢的女孩子,會不討人喜歡,會太像男孩子,而失去女孩子的天性和特質嗎?或者,喜歡玩迴力鏢是男孩子的權力,女孩子只能玩家家酒和芭比娃娃?
我不知道是在哪一種思考的框架下,讓那兩個女孩子覺得自己「不能、或不應該玩迴力鏢」,但我卻非常明白,這個思考框架可能相當具有侷限性,因為它會限制一個女孩子探索自己能力的範圍,也會限制自己發展的方向。
了解你的框架
芸芸眾生、茫茫人海,每個人都是獨特而不同的。
你有自己的角色,我有自己的方向,而張三有他自己的目標或夢想──適合老鷹的思考框架,不一定適合海豚;能激勵唐三藏往目標前進的,對豬八戒來說可能毫無意義,那麼:
──你應該決定自己的人生方向。
那個方向,不論是甚麼,都會影響你的選擇、經驗、或能力的發展,而它們每一個都和你的「思考框架」息息相關,那麼,了解你自己的「思考框架」,會讓你更加了解你自己。
你的功課
- 你相信人類除了肉體之外,還有「靈魂」的存在嗎?你相信「輪迴轉世」、「因果循環」這些概念嗎?
── 如果你相信,看看它們如何影響你的選擇或反應?
── 如果你「不相信」,那麼,假裝你相信,看看它們如何改變你的反應?
致敬
謹以此篇文章向杜琪峰和韋家輝兩位導演致敬,你們創造了《大隻佬》這一部極其出色、充滿力量的電影,也傳達了非常深刻的內在思想。人類偉大的創造力永遠綻放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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