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明]寫過一本書,<蝦蟆的油>。有人當成是這位大導演的自傳,但因為所記載的事件幾乎都沒有年代日期,也沒有詳細過程,他只寫有趣的故事,只能算是生命記憶,並非史料意義上的自傳。
[黑澤明]初踏入電影界時,當了[山本嘉次郎]的助導一段時間。書中頗多篇幅寫了這位名導演給他許多的教導、訓練和啟發,所以[黑澤明]以老師事之,終身對他懷著敬意與感恩,並推崇他是「最好的老師」。
書中記載一件拍片時發生的故事,轉錄出來分享。下文「山爺」就是對[山本嘉次郎]的尊稱。
是有關江戶時代的棚外布景。
我已忘記是甚麼字,寫在某家商店的看板上。一個演員問我那是甚麼看板,我也不會唸上面的字,不知道賣的是什麼,於是亂猜,說是賣藥的看板吧。
那時,我聽到山爺少有的嚴厲聲音。
「黑澤君!」
我一驚,看著山爺。
從沒有看過臉色如此難看的山爺。
山爺板著臉對我說:
「那是香袋的看板,不要隨便亂說,不知道的事情就說不知道。」
這句話令[黑澤明]銘記在心,終身不忘。這句話也讓我印象深刻。
[山本嘉次郎]的話,其實就是[孔子]在<論語>中的教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我們在中學都學習過。然而,我們常見市井小民閒談以及網路流傳的訊息,充斥許多胡扯瞎掰;就算談話節目上的媒體名嘴,也會因捕風捉影,屢有被告上法院的新聞;而選舉期間造謠抹黑對手,更是等而下之。由此可知「不知道的事情就說不知道」這句話其實很難實踐,故乃成為智慧名言。不過,「知道的事情說不知道」就比較容易做到,尤其在台灣的高官、政客之中是普遍的技能,而把外國人發言推銷的譯文切掉,或把你想知曉的事情設定成最高機密,則已將此項技能發揮到臻於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