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叮噹藍波哥:我不能死,我還要跟女兒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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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波大哥曾說:「我是有家的無家者。」在脆弱畫室裡,他最常畫的,是小女兒最愛的小叮噹(多拉A夢),畫裡的小叮噹總是笑著,但去年,藍波大哥介紹時總有些無力;和他說話,常常只有簡短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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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讀書、當完兵後,年輕的藍波考上了飛機維修員的工作,在航空公司裡,藍波感受到同儕的支持,19年間,藍波和現在的妻子相遇相愛,兩人決定步上紅毯。夫妻存錢買了房子,雙胞胎和小女兒相繼出生,小孩的活力充滿了整間屋子;父親送的小提琴,安靜地懸掛在客廳裡。

生活忙碌,卻充滿生機。

小女兒十個月的某天,發了高燒,為生活奔波的夫妻倆發現後趕忙送醫,時間卻已耽擱;小女兒的心智年齡,此後慢慢成長到三歲,便就此停留。

2008年,公司破產,47歲的藍波遭到資遣。藍波大哥心想,以這個年紀很難回到就業市場,不如在家好好照顧女兒,省著點,錢應該也夠用。然而不僅老婆、女兒因此感到經濟不安全,無法理解藍波的選擇,小女兒的狀況,照顧起來也並不容易,家庭裡的摩擦越來越多,藍波和太太都患上憂鬱症。

藍波看著這一切發生,這一輩的痛苦,不能在下一輩重演,因此在大女兒、二女兒還在求學時,就嚴厲地對待他們,要她們趕快獨立,像老鷹把羽翼漸豐的孩子踢下崖,強迫牠離巢學飛;孩子抱著對父親的不諒解,離家遠去。

美滿畫面漸漸留在回憶,從每天的現實,變成希望回去的那一天。留在家的夫妻,面對身心障礙的孩子,有深深的愛與愧疚;藍波試了又試,最終承認自己沒有能力照顧好小女兒,希望能讓她住進有能力的教養院,假日回來團聚;但是,老婆極力反對把女兒送走。

成家以後,藍波哥的老婆全心全意想要當一個好媽媽、給孩子最多的愛與照顧,卻面臨艱難的處境。兩人都希望家裡更好,卻因為方向不同而爭執不斷,累積的壓力讓藍波哥的囤積症越來越嚴重,又讓爭吵更加劇烈;爭吵的張力和聲響,也影響著小女兒的情緒與癲癇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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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的緊張不斷延燒。2020年四月,木工班的工頭猴子接起來電,只聽到藍波大哥說了一句:「猴子,我對不起你⋯⋯」電話就斷了線。

猴子打開Line,看到藍波大哥割腕的影片,急忙跑去他家,卻只收到老婆的冷言冷語;在附近繞了好幾回,也沒看到蹤影,只好硬著頭皮,反覆重播影片,想找到一點蛛絲馬跡,重播了十幾次,終於在畫面邊邊隱約看到馬桶蓋與垃圾桶。猴子立馬衝去距離最近的公園廁所,一間一間大喊、敲門,不斷重撥他的手機,發現某間緊鎖的廁所裡傳來掛了又響的手機鈴聲,總算在裡面找到了藍波大哥。

打開門,藍波大哥失魂地哭著,左手臂上是兩條滲出血的割痕,右手拎著一個充滿血漬的塑膠袋,裡面裝著水果刀和美工刀。猴子環抱著哭不停的他說:「大家都好擔心你,你不是自己一個人。」因為自傷,藍波大哥被強制入院;在這期間,小女兒被送到機構照顧。壓力與藥物同時作用下,在醫院的藍波六神無主,不知道就算出了院,又能怎麼辦,也感受不到生活有什麼可能性。

有一天,大女兒來探病,看到爸爸脆弱的一面,和他聊起過往的不理解,不懂為何父親總是對自己這麼嚴厲,只對妹妹好。「我只是不希望你們待在家裡被波及,你們沒有責任要照顧妹妹。你們要自己好好生活。」

女兒訝異,依舊生氣,但也心軟,表示理解,以後可以偶爾吃個飯。

藍波才發現,原來不只小女兒,他也需要家人的支持。過去的選擇經常不被理解與支持,能夠一直撐下去,是因爲期待過去的美好畫面能因為自己的努力,有一天能再次來臨;但一次次的失落後,美好的記憶已越來越模糊。

去年,藍波大哥仍在失神的狀態裡,唯獨有所反抗、有所企求的一次回答,是我們問他要不要打疫苗:「我戴好口罩就好,也不會去哪裡玩。我不能死,我還要跟女兒吃飯。」他的表情其實沒有太大變化,但眼睛好好地直視了我們。

原來做出任何決定之前,首先是活下去的渴望,而在盼望面前,所有難以解釋的行動,也都只是想要活下去;無論是自己,或是對所愛之人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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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城鄉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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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藝術和教育能夠幹嘛啊?沒有要回答這麼困難的問題,這裡是NGO工作者邊做邊想邊整理的樹洞,放些療癒月誌、創作教案、工作坊設計、心理學小練習(?)練習釐清自己、他人與社會的界線。裡面也許會有些美麗的小石頭,喜歡就拿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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