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我翻抽屜在找尋一個文件時,看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我剛到美國接受住院醫師訓練時的指導老師Dr. Ed Viner。
事情是這樣的,我到美國的第二年,在費城賓西法尼亞醫院接受住院醫師訓練,Dr. Ed Viner剛擔任教職,負責內科住院醫師訓練,他給予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態度熱誠。
一齊共事後,就看到他對病人非常親切,對於醫學生、住院醫師的教學很是認真,雖然只長我四、五歲,但是,他對於年輕一點的我們的生活也很照顧,所以,很快的,Dr. Viner就成為我心目中最想要學習的好榜樣,這一年,我見賢思齊,我的用功與賣力也沒有讓他失望。
我出國時,因為服兵役的關係,我第一年實習醫師報到的時間,遲了一個月。接著當住院醫師,也就沒有休假的時間。那年,我決定在一個星期六結婚,星期天照常值班。Dr. Viner得知我要結婚,就堅持我至少要去渡一個「蜜日」,介紹我去賓州有名的渡假勝地Lake Pocono,租個湖邊小木屋住一夜,他請一位高一屆的住院醫師幫我值班。
接著,當我申請到杜克大學醫學院血液科接受次專科的訓練時,Dr. Viner以及內科主任Dr. John Frost 就各自為我寫了很好的推薦信。
不久,我就接到杜克大學血液科主任Dr. Wayne Rundles親自打電話來,邀請我到杜克大學受訓。到了杜克大學後,有次聊天時Dr. Rundles告訴我,Dr. Viner及Dr. Frost 一齊為我舖了紅地毯把我送到杜克大學。
其後,Dr.Viner一直住在賓州,我則在北卡羅萊納州,兩地相距甚遠,開車約需八、九個小時,雖有通訊,但碰面機會不多。當我決定回台灣,設立台灣第一所癌症專科醫院時,Dr. Viner期許我為自己的家鄉效力,除了照顧病人外,還能用心培養好醫師。
Dr. Frost和Dr. Viner兩位,一直都是費城交響樂團的駐團醫師,在我回台十年後,有天接到Dr. Viner的信,他很興奮地告訴我,他準備陪同費城交響樂團到台北來,希望能夠到他的門生所創設的醫院看看。
然而,由於我回台灣後,仍舊保留杜克大學的教職,每年都有一段時間,須回杜克醫學院教學。很不巧的,Dr. Viner到台灣的時間,正好我不在台灣,令我們雙方都深感遺憾!
沒想到,Dr. Viner到了台灣後,儘管我人不在台灣,他仍然決定到醫院來看看,就由當時的蔡繼志醫務長帶領他參觀了醫院,參觀後Dr. Viner就在我的辦公桌後,坐在我的辦公椅上,請我的秘書為他拍照留念,表示他特地來拜訪了我。
前日看到照片,想起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問候Dr. Viner了!就把照片掃描Email給他。他立刻回郵説,他很高興,當年有機會親眼看到我設立的醫院,留下了美好的記憶。
進而,他說,下個月他就要過87歲的生日了!但是,他至今仍然照常上班,每天到醫學院履行教學的任務,只要體力、腦力允許,他將繼續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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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在醫學教育中落實人文教育而募款
此外,他告訴我,他在七年前在該醫學中心創立了「Center for Humanism」,每天都在思考如何在醫學教育中落實人文教育。為了實踐這件他認為極有意義的工作,他也一直忙著在募款。
看到Dr. Viner的信,不禁會心一笑!因為,我這些年,在忙著醫院傳承的工作的同時,我也一直在思考,當我卸下行政工作時,我打算全心投入教育年輕的醫學生、住院醫師,努力為台灣培養好醫師,為了提升台灣的醫學教育及醫療品質,我也正在準備募款計劃。
我覺得我非常的幸運,在我開始醫師生涯的當兒,就遇到我要追隨的好榜樣,在潛移默化中,形塑了我的價值觀及人生觀,匆匆過了50多年以後,萬萬沒想到,雖然,我們沒有互相討論過,但是Dr. Viner和我在生命最後的旅程,竟然不約而同的選擇,退而不休,繼續做我們認為很重要、很值得做的事情。Dr. Viner終究還是我最好的榜樣。
本文章反映作者意見,不代表《遠見》立場
(作者為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