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 l 「假設蘇東坡是活在現在的話，他的命運會如何？」

2018年11月26日，香港佳士得秋季拍賣蘇軾的繪畫作品《木石圖》以4.1億港元落槌。~這就是蘇東坡的魅力所在。

如果他仍活在現今，我肯定是追星一族，追到失去理性。我個性自負使然，所以這輩子很少崇拜他人。唯獨他，我是狂愛到不能自已。

蘇東坡故事眾人皆知，只要您有心，可從眾多資料認識他。最近專門研究蘇東坡的作者衣若芬博士出版了一本書，用追尋他曾經生活過的城市類模式介紹他的事蹟（註1）。總之，凡喜愛他這個人，總是可以拼湊出屬於每個人對他的認知。

我狂愛他，不只因他的詞力冠天下，還有其他面相令我折服：他豪放不羈、悲天憫人、心性豁達，如夏昆生先說的：「蘇東坡用微笑，走出豁達樂觀的最高境界」（註2）。事實上，不足呤詩、作詞、畫畫、書法、蘇東坡的行政能力也是很強的。他曾為地方首長，但不像其他官員般虛與委蛇，掩飾真相，他提出相當多具體可行的建設方案，證明他不止會讀書，還活用知識落實於造服百姓。

林語堂先生說：「蘇東坡是個秉性難改的樂天派，是悲天憫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畫家，是偉大的書法家，是釀酒的實驗者，是工程師，是假道學的反對派，是瑜伽術的條煉者，是佛教家，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祕書，是飲酒成癮者，是心腸慈悲的官，是政治上堅持己見者…… (略)。最重要的一句話是「若提到蘇東坡，在中國總會引起人親切的微笑，也許這話最能概括蘇東坡的一切了。」

台大中文系教授劉少雄說：「蘇東坡為詞融入詩的技法與意識，提升了詞的意識，讓詞取得與詩的同等地位。蘇東坡36/37歲時在杭州通判就開始填詞，舒解時間帶來心理壓力意識（註3）」。

我喜歡也是因為蘇東坡這個人胸襟開闊、豪放及官場上得失，人牛中的跌宕起伏悟出人生道理，從他的很多詞可以看出， 如《江城子 密州出獵》中提到「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如《念奴嬌 赤壁懷古》中提到「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定風波》中的「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簑湮雨任平生」。人生的豁達絕對是受到很多外在事件後的感觸，例如《卜算子 黃州定慧院寓居作 》「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我很喜歡東坡先生的這兩句話「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我也感佩他對於愛情的執著：好一個「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即便多年後，他心想如今「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常常晚上失眠，想起他的元配「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最後的感傷是「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每次看到這詞時，心都自動揪在一起，千古絕唱，非浪得虛名。

好了~ 以上的分析，大家也許耳熟能詳。但令我好奇的是：「假設蘇東坡是活在當代台灣的話，他會是怎樣的人，那他的人生遭遇又如何？」

首先，依他聰明才智、妙筆生花，在試場上無往不利，在台灣的升學制度上，他肯定是學測榜首，但如果他選擇當醫生，那就不太可能造就那個曾在歷史上多舛人生經驗而大放光采。

可能會是純學者嗎? 有機會得到諾貝爾獎之類的。但依他的能力，我猜不止，他應該會是大砲型人物，校園或學術圈關不住他。

那麼，他會是個公務人員嗎？高考難不倒他，榜首沒有問題，但是官僚體系一定鎖不住他。

那麼他會因有高人氣而成為政治人物嗎? 很多人拱他出來選地方首長、也許北高兩市市長，治理城市能力應該沒有問題。如果政黨也會接攏他進入該政黨，但是他會發展順利嗎?依他有言敢講的個性，會不會人緣不佳的問題，而爬不到上位？ 但又另一方面他的民間聲望很高啊！能不能挾民意而有所作為？喔！可能選總統嗎?..他會是社群媒體上的「趨級網紅」。但會有多少跟蹤者呢? 一百萬人? 五百萬人? 一千萬人？。他會風流嗎? 我認為他一點都不風流，宋代背景與現代不同，或許他會有很多紅粉知已主動貼上他，但他名氣太大，就算他想這些花花草草，公眾人物在公開場合被眾人監督下無法產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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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之所以偉大，是因為他太火紅，在宋朝文官制度上，文人爭權奪利下是眾人的眼中釘，非除掉他不可。若沒有烏台案，若沒有外放黃州… 若沒有這些政治上的打壓，讓他有更多的人生體悟心境轉折，就沒有辦法造就一位偉大的文學家。所以，在當今的民主時代，我猜很難再造就一位具有宇宙觀的蘇東坡了。

最後用蘇東坡的《前赤壁賦》人生體悟做為結尾：「且夫天地之閒，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閒之眀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食。」

註1：書名：「陪你去看蘇東坡」作者：衣若芬，有鹿出版，2020年4月

註2：書名：「最美的國文課－宋詞」作者：夏昆，野人出版，2018年10月

註3：書名：「唐宋詞的情感世界」作者：劉少雄，遠流出版，2020年11月

註4：本文的照片中有三本書，其中林語堂所著的「蘇東坡傳」是我最推薦的正統類似編年史方式學做。至於樸月所著的「來如春夢去似雲」比較像董東坡與朝雲間的愛情小說。徐棻所著的「蘇東坡和他的大宋朝」提的是宋朝這些政敵們如何迫害蘇東坡的過程，以及他的處世之道。可以供大家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