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的蛇女巫 (2)：過去人們敬畏的蛇，怎麼黑化成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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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篇介紹在哥特蘭島發現雕有三獸首扭結與雙蛇流開腿辣女巫的石碑，提到部分相關的傳奇，以及女巫可能指涉到什麼；本篇將繼續深入這幅美女與野獸圖像背後蘊藏的線索與故事。最後，談談為什麼龍或蛇漸漸變成負面的符號。
蛇女巫的身世之謎
開始前，補充關於哥特蘭島的特殊性。瑞典外海的孤島，在文化（有自己的律法）及語言上都有相對獨立性；由於女巫石碑的座標時代（5-7 世紀之間）沒有文字紀錄，但根據 12-13 世紀的文獻，哥特蘭島民除了信仰與斯堪地那維亞半島不完全相同之外，連語言都不同於古北歐語，類似福建話之於台語。
至今，「哥特蘭語」(Gutamål) 仍是瑞典認定的方言之一，往過去追溯是「古哥特蘭語」(Old Gutnish)。古哥特蘭語的文獻極少，其中，最關鍵的語言資料就是稍後會提到的《古塔薩迦》(Guta Saga)。
基督教教堂石壁雕
上一篇提到有人揣測蛇女巫身份可能是米諾斯文明中的女蛇神或女性化的奧丁，然而相似的異教文化仍殼蟻在古基督教的遺產中發現。
同樣在哥特蘭島上的偉特教堂 (Väte Church) 外牆雕有令人聯想到蛇女巫的塑像——一名婦女正在為兩條龍哺乳；與蛇女巫出現在同一地區，或許能佐以指出蛇女巫相關信仰延續到 12 世紀（石雕的定年）。
然而，通常基督教脈絡底下涉及女性與蛇同時出現的符號指向的是關於「淫亂放蕩的懲罰」，不尋常的哺乳行為影射著濫交的罪惡。
凱爾特鹿角神
有沒有可能是受到凱爾特異教文化的影響呢？也有人指出，就蛇女巫的姿勢與動作來看，與古凱爾特的鹿角神「凱爾努諾斯」(Cernunnos) 有幾分神似。而祂最知名的形象來自公元前 2-3 世紀的丹麥「岡德斯特魯普大鍋」(Gundestrup cauldron)。
銀製的大鍋上浮雕一位頂著鹿角的人型，右手持托克 (Torc)（對凱爾特民族來說最重要的飾品，關乎財富與地位，也被當作護符與身份認同的象徵），左手抓握一條蛇，盤腿坐在一群動物間。不過，多數的凱爾努諾斯像都是以盤腿坐姿表現，尚未發現任何開腿姿勢的案例。
女巫石碑上半的三獸首
對蛇女巫的解析還有許多種，難以找到共識的主因在於，它的造型與樣式太過特別，周邊地區的相近年代都未能找到任何比照的再現案例；所幸石碑上半部的獸首扭結有更肯定的線索。
古哥特蘭三蛇盤
同樣位於哥特蘭島東北部一位 9 世紀婦女的古墓中找到一片裝飾性圓盤，而圓盤定年卻能追溯更早到公元 650-700 年；這可能對於死者亦是一件古董，甚至是代代相傳的貴重物。
同樣是三獸首組成的扭結，構圖相似，較為不同的是三獸首都是相同的輪廓，相異於蛇女巫石碑上三獸首分別為不同的獸首。然而，透過它和蛇女巫，殼蟻連回開頭提到的那份史料：《古塔薩迦》。
古塔薩迦
一份 13 世紀手稿 (Codex Holm. B 64) 記錄了哥特蘭島民的起源神話，在這份屬於哥特蘭人特有的傳奇中，第一章提到第一位發現哥特蘭島的人，他將光火帶來這座島嶼，破除哥特蘭島原先在白天沉沒，夜晚升起的奇異現象；哥特蘭島不再沉沒。
他有個兒子叫「哈夫塔」(Hafþa)，娶了老婆叫「呼伊塔斯提恩爾娜」(Huitastierna)；夫婦共枕的初夜，呼伊塔斯提恩爾娜做了夢：
so sum þrir ormar varin slungnir saman i barmi hennar, ok þytti henni sum þair skriþin yr barmi hennar.
好像有三條蛇在她的子宮中盤繞在一起，對她來說，祂們彷彿從腿間爬了出來。
哈夫塔解夢道：
Alt ir baugum bundit. Boland al þitta varþa, ok faum þria syni aiga.
萬物環環相扣 (Everything in rings is bound)。此地當生養眾人，我們將有三名子嗣。
換句話說，三獸首可能對應的是他們的三個兒子，而在蛇女巫石碑上獸首樣式的不同，或許是為了對應三個兒子分別擁有的不同特質，亦或單純為了將他們區別開來。
與這份文獻對應的文物，除上述兩件外，還有另一塊石碑（研磨滑槽石）；繪有三條蛇與三個「圓」(rings)。因此，這是我目前認為最可靠的解釋，即：「蛇女巫就是『呼伊塔斯提恩爾娜』，三獸首扭結傳達的是『蛇女巫的三位不同子嗣』，且他們彼此『相扣』。」
所以為什麼蛇後來變得欠殺又邪惡？
謎底揭曉後，回過頭來想想為什麼蛇或龍的圖示漸漸淡出積極的作用。主因我想大家都猜到了，受到基督教文化的影響；《舊約聖經》開篇就說了一個蛇誘惑人類使人墮落的故事。一位瑞典學者比爾吉塔 (Birgitta Johansen) 是如此作結：
女性是操龍使（甚至明確為對抗男人），龍是女性的守護者。龍與男性戰鬥，並殺死男性。這些角色設定之後發生變化，龍顯得過於威脅男性，而男性只懂得通過殺戮來控制它們。此外，在中世紀基督教的影響下，龍漸漸也成為女性的致命威脅。
換句話說，龍或蛇原先那親近大地，代表多產與不斷再生的意象，最終受到男性的恐懼而遭受反撲，龍與女性共苦衰落。或許，傳統騎士文化中，那高塔中受困於惡龍環繞的公主，打從一開始就不需要被拯救；而是騎士合理化自己斬殺公主守護者，所編造的妄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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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們、先生們，我是異教人，歡迎來到異教人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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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蛇還是讓多數人害怕，但龍是更上一層樓，有蛇的身形，但又不是同一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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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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