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5] 天堂day1的第一課

2023/05/04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今天是《螺絲》on board的第一天。說on board是抬舉了，他不過是紅袖招勉為其難收下的一枚實習生。通常公司勉強的理由不外乎三：大學延畢不確定性，非本科系無特殊才藝，以及遠的要命但又得罪不起的關係。(ps.螺絲的媽媽是公司打掃阿姨的鄰居的婆婆的姐妹淘的小孩。)收他的人強調，得罪阿姨比得罪高層還恐怖，如果你不想位置從此擦桌掃地被跳過，最好對阿姨巴結點。退一步想，起碼這陽光型男孩挺養眼可愛的，既然小鮮肉自願免費上班，那就不客氣囉～

就醬，螺絲比別人輕易踏上夢想之路的day1。雖然第一天有點無聊，只是填填資料，聽人事做簡報，扮寵物被帶去遊街，其他便是在位子上等任務。

「位子耶，成為大人的第一個位子，坐下屁股的觸感跟沙發完全不一樣。」

螺絲覺得坐辦公椅的自己很高大英挺，連對電腦發呆也很有社會人的fu，加上周圍的環境音：敲打鍵盤的聲音，咯哩咯哩的滑鼠，前方大哥跟電話那頭大小聲，會議室裡的哄堂大笑…噢，簡直天籟！螺絲心中裝彷彿有一百隻麻雀跳上跳下：

這就是他想待一輩子的天堂。他不是再大人眼中螺絲不緊的小屁孩。他是社會裡的大．人．們。

雀躍的第一天在中原標準時間十八點整掀起最高潮。螺絲接到了人生第一個工作簡報，內容的關鍵字是：找圖／跟親密關係有關／列印／明天給老大挑。

旁邊交代工作大哥好妙，講話含魯蛋很不清楚，不過螺絲還是聽懂了是這意思。這位大哥今天第一次開口，他想趁機混熟，可惜大哥不太鳥人，聊個五分鐘只換來一聲嗯!「不好聊！」螺絲轉身想問後面那位傲嬌姐姐剛說『爐主換人』是什麼意思，可咻～好快，一下全閃人了？

「好妙啊，大家一起下班，沒想到創意部的感情這麼好。」螺絲暗下決心一定要趕快融入，雖然還不懂該怎麼做，但他知道第一次出任務，一定要好好表現才有機會轉正。憑這股熱情，在大哥指示的圖庫首頁鍵入『親。密。關。係』四個字，幾秒，結果就出來了…二十多萬筆相關圖片。

剉賽了！這二十多萬筆都要印出來嗎？

「忘了問要找什麼樣的親密關係？是一般情侶照，還是限制級的那種，也有臉看不清楚的，牽手散步的白髮老人，嗯…這感覺也不錯。兩個男的登山互拉一把行嗎？女女坐著聊天可不可以？親密關係親密關係…找圖還真不容易。」

螺絲一口氣流覽五十頁決定憑直覺，只要有一絲猶豫便跳過，其餘請老大判斷。這時也差不多十點了。「好餓，先找點吃的再回來弄。」上班第一天就加班，螺絲一點也不覺得被凹，他不累，就像全新的正在催油的重機，興奮地準備起跑，加速，衝刺。

隨便在小7吞兩個御飯糰回來。才走進創意部，遠遠就見他的位子上有人。「咦，不是都下班了嗎？」那個人有點駝背，一會兒低頭，一會兒仰頭嘆氣，突然又挺起腰桿子對著電腦猛敲鍵盤…

「ㄟ…不好意思，這我的位子。」螺絲小心翼翼，客客氣氣。

『...我的...你去那...』

那個人撥一撥瀏海，露出慘白的臉，兩圈黑輪已經快掉到下巴，黑輪旁菱角色的厚嘴唇比黑輪還吸睛。螺絲忍不住盯著那兩片厚而肥大的紫唇，心想：這人肯定肝不好。也是啦，白天沒見過，應該是習慣上晚班的同事。他知道廣告公司責任制，很操但很自由，只要把事做好，沒人會管你上幾點班。一聽到要『讓位』螺絲有點小失望，因為想了一天要怎麼佈置這個單調的partition，現在GG了。

「原來，位子也可以是一種分租概念。」他想到巷口挨著大樓外牆的小攤子，早上賣早點，招牌一撤，下午租人賣湯包，宵夜再續攤，換人賣起麻辣塩水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