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根與飛翔

自從在台東住下來，往返東西部變得很不容易。長途跋涉，而且又所費不貲，實在不是現階段生活中太有辦法負擔的事情。

算了算這幾次的折返，恰好一個月回台中一次。

一次回來裹著厚厚的衣服，一次回來看見新芽與滿樹開花。而這次，炙熱的陽光讓皮膚發燙；高溫過後，就下起雨來。

昨天下了一整晚的雨，伴隨著轟轟雷聲。直至今天中午，雨勢才漸緩。

吃過午餐後，雨停了。門外飄來一陣清香，我丟下油膩的鍋子，跑出去看。

啊呀，是雨後濕潤的泥土香氣，伴隨著淡淡花香。

我閉上眼，深深的呼吸幾次。

是土地與自然的味道，也是小時候住在這裡，常常聞到的味道。

一瞬間，種種回憶湧上，我回頭環視著客廳，彷彿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坐在那張小凳子上寫數學作業寫到哭、在這裡的沙發上看晚間的哆啦A夢哈哈大笑、在那裡跟妹妹玩扮家家酒，吵架吵不停。

這裡是我長大的地方呢。

雖然後來，父母在其他縣市有了另一個居住的地方，台中的家就漸漸冷清，所有的笑聲罵聲哭聲，現在只有一片寂靜。

但這裡，終究還是陪伴我長大的地方。

我忽然從另一個視角理解了當時決定搬去台東時，心裡的掙扎與難受。

說到底，我還是個戀家的人啊。

對一個地方、一個空間有了感情，就好難捨棄，好難離開，好難接受曾經在這裡發生過的事情再也不復存在。

我需要紮根，但不想受限；

我喜歡像蒲公英一樣隨風飄，但落地時，卻又渴望蒲公英花群的擁抱。

這就是我吧，所以喜歡到處跑，也努力生活；

每一條根紮得都有感情，拔根的時候也總是難受。

可是好像，也都沒有關係吧。

自由會有代價，但只要一直記得找根、回家，那麼在天空飛翔的時候，就不會太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