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費限定釀專題|《瘋狂亞洲富豪》為亞裔揚眉吐氣了嗎?淺談東西方觀點差異及電影的時代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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釀專題|《瘋狂亞洲富豪》為亞裔揚眉吐氣了嗎?淺談東西方觀點差異及電影的時代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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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編自同名暢銷小說的《瘋狂亞洲富豪》(Crazy Rich Asians),做為繼《喜福會》(The Joy Luck Club,1993)之後睽違 25 年,再次由全亞裔主演、並且故事發生在現代的好萊塢出品大片,2018 當年上映掀起一波觀影熱潮,不僅以 3000 萬美元成本獲取超過 2.3 億元全球票房,刷新近十年來的浪漫喜劇類票房成績(註),更讓資方看見亞裔美國人長期被忽略的市場潛力。

而參與本片的演員於爾後幾年,無論在能見度、話題性或獎季表現,皆交出亮眼成績──飾演女主角朱瑞秋閨密高佩琳的奧卡菲娜(Awkwafina),率先以《別告訴她》(The Farewell,2019)成為首位獲得金球獎音樂/喜劇類電影最佳女主角的亞裔女性,並參演首部以亞裔為主角的超級英雄電影《尚氣與十環傳奇》(Shang-Chi and the Legend of the Ten Rings,2021);飾演男主角楊尼克表姊的陳靜(Gemma Chan),也被網羅至漫威宇宙,前後擔任《驚奇隊長》(Captain Marvel,2019)中的密涅瓦以及《永恆族》(Eternals,2021)女主角瑟希;至於飾演尼克母親的楊紫瓊,成就更不用多說,今年甫以叫好又叫座的《媽的多重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2022)橫掃獎季,正式擺脫武打明星的限制與刻板印象,成為首位亞裔奧斯卡影后。

不過,相較《瘋狂亞洲富豪》在美國引發亞裔社群的集體支持追捧,電影回到理應擁有更多受眾的亞洲主場,似乎卻迴響平平,票房呈現北美佔 1.7 億、國際僅 6400 萬的極不均衡狀態,亞洲觀眾的評價也普遍不若北美那般推崇。

究竟,從「亞裔美國人」及「土生土長亞洲人」的觀點看待《瘋狂亞洲富豪》,出現了哪些期待及價值觀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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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敘事變體

「劇情老套、傳統」或許是本片最容易為人詬病之處。乍看之下,它就是了無新意的麻雀變鳳凰故事──睿智的女主角克服男友母親挑剔眼光,努力證明自己,最終嫁入豪門,皆大歡喜。而閨密佩琳不停幫忙瑞秋打扮、挑選禮服,搖身一變成全場「嬌」點,還有瑞秋趕著從世紀婚宴 after party 離場的舉動,都為此角加上「仙杜瑞拉」般的公主意象。

如此遵循好萊塢既有舒適套路,只是主角換成亞洲面孔的作品,有沒有它的價值及存在必要性?不可否認,在長期被白人霸屏的浪漫喜劇類型中,終於出現亞裔代表,確實提供美籍亞裔觀眾更多代入及投射的空間,讓東方女孩們暫時逃避現實,幻想自己也能是被高富帥不離不棄愛著的公主。

然而,我們必須辨明的是,瑞秋並非自願高攀金龜婿,她身為紐約大學的經濟學教授,有一定收入及社會地位,且交往時,尼克也從未透露他的家世背景,瑞秋本以為是陪男友回家鄉當伴郎、順便見見對方家人的亞洲之旅,卻意外變成一場「是否適合論及婚嫁」的檢驗。等於一位從小靠知識、內涵及工作能力擺脫社會對「女孩子」溫熟、賢淑、持家標籤,走出自己道路的獨立新女性,突然被丟回傳統敘事,半強迫地接受種族相同、文化卻大相逕庭的陌生人對自己外貌、身材、儀態及祖宗三代品頭論足。

觀眾跟著瑞秋披荊斬棘,見識到當一位貴族之妻,所要承受的壓力及做出的犧牲,其實不一定比做為一名自立自強的職場女性來得輕鬆,電影也藉此為時常被大眾瞧不起的花瓶、名媛或賢內助們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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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魏斯安德森《小行星城》裡,如吟唱催眠咒語般不斷重複說著的「你要先沉睡才能醒來」──我們要睡著才能進入夢中,夢裡什麼都可能發生,我們會無條件相信一切,夢因此能繼續。不論紀實或虛構,文本承載故事,我們必須主動走入其中,相信我們身處的語境,故事才能與我們共振,理念與精神才得以被詮釋。
自迪士尼改編安徒生童話的那刻起,《小美人魚》的故事就已一分爲二。兩個版本乍看相似,實際上卻完全不同。你可以說,迪士尼拿了劇情輪廓,但替換了故事的核心寓意,它顯然有一套自己想訴說的價值觀。以下透過比較安徒生童話與迪士尼版本《小美人魚》的差異,試著論證:迪士尼從一開始就無意「傳承」,僅著重在「改編」。
潘納希近年的兩部作品《三張面孔》(2018)、《這裡沒有熊》(2022)和他過去的多部作品一樣,將視角聚焦於伊朗女性的處境,試圖揭示強權、鬆動傳統,作品巧妙地將虛實揉捏,串接起每一部作品,同時也直指橫亙在他創作、生命裡的命題:沈默會殺死一頭羔羊。
面對挽救親人與「和所有蜘蛛人對立」的兩難,如那道拯救一人或拯救世界的千古電車難題,是過去《蜘蛛人》系列中的常見課題。但邁爾斯的選擇卻不是「顧全大局」,而是即使整個蜘蛛人宇宙可能崩塌,他仍執意要救那麼一個人,這遂成為《蜘蛛人》系列一次勇敢的顛覆與翻轉。
一切均為因緣俱足的生滅。靈魂之所以在「死亡、中有、復生」間不斷輪迴,無法進入涅槃之境,都是因為生有執念,貪嗔痴造就了無數的愛慾、恨意、想望,於是我們帶著這一世的靈魂碎片,再次投入來生學習,再續曾經的塵緣。
《別告訴她》(The Farewell)在議題層面上,是談東西文化的差異,但更深層的,是點出現代與傳統的矛盾。這並非是說西方就是現代,東方就是傳統,而是要討論:以孫女比莉的視角出發,她對家人所提出的「疑問」為什麼會成為一種禁忌?不是疑問的內容不可言說,而是單就「提問」這件事,就已經冒大不諱。
正如魏斯安德森《小行星城》裡,如吟唱催眠咒語般不斷重複說著的「你要先沉睡才能醒來」──我們要睡著才能進入夢中,夢裡什麼都可能發生,我們會無條件相信一切,夢因此能繼續。不論紀實或虛構,文本承載故事,我們必須主動走入其中,相信我們身處的語境,故事才能與我們共振,理念與精神才得以被詮釋。
自迪士尼改編安徒生童話的那刻起,《小美人魚》的故事就已一分爲二。兩個版本乍看相似,實際上卻完全不同。你可以說,迪士尼拿了劇情輪廓,但替換了故事的核心寓意,它顯然有一套自己想訴說的價值觀。以下透過比較安徒生童話與迪士尼版本《小美人魚》的差異,試著論證:迪士尼從一開始就無意「傳承」,僅著重在「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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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均為因緣俱足的生滅。靈魂之所以在「死亡、中有、復生」間不斷輪迴,無法進入涅槃之境,都是因為生有執念,貪嗔痴造就了無數的愛慾、恨意、想望,於是我們帶著這一世的靈魂碎片,再次投入來生學習,再續曾經的塵緣。
《別告訴她》(The Farewell)在議題層面上,是談東西文化的差異,但更深層的,是點出現代與傳統的矛盾。這並非是說西方就是現代,東方就是傳統,而是要討論:以孫女比莉的視角出發,她對家人所提出的「疑問」為什麼會成為一種禁忌?不是疑問的內容不可言說,而是單就「提問」這件事,就已經冒大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