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掉厭女的標籤？談 Taylor Swift 改 “Better Than Revenge”歌詞｜香水百合的情慾日記

如果你有在關注西洋流行音樂的話，你一定知泰勒絲 Taylor Swift 在重新錄製她的前6張專輯，以拿回她的作品所有權。而2023年7月7日，正是《 Speak Now：Taylor's Version》的發行日。

當天全網就炸裂了。

Swifties（泰勒絲粉絲們）迫不及待終於可以收聽 《Speak Now》 的 TV版本以及6首新歌，正在一首一首回味著、跟著激動熱唱的時候，大家發現了 Taylor Swift 改動了 〈 Better Than Revenge〉歌詞。

這也不是第一次泰泰改歌詞，那為啥大家討論這麼多呢？

我先丟給大家一個問題：

假設今天你的男友跟別的女人跑了，你會怪男人還是女人？

〈 Better Than Revenge〉歌詞與背後的故事

泰勒絲在〈Better Than Revenge〉中的責怪她的前男友的新女友，不但指責她奪走了他，並批評該女性的傲慢態度。（大家推測這首歌是關於 2008年剛跟泰勒絲分手的 Joe Jonas 與 Camilla Belle 發展新戀情。）

歌詞中有許多尖銳的抨擊，其中包含了這次修改的歌詞。這段歌詞是這樣的：She's not a saint, and she's not what you think / She's an actress, whoa（她不是聖人，也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 / 她是一名演員，whoa）

下一句原版：

She’s better known for the things that she does on the mattress
她最好因為她在床上做的事情而出名

下一句新版歌詞：

He was a moth to the flame, she was holding the matches
他如同飛蛾撲火，而她手握火柴

然而7月15日左右，又有粉絲發現〈Better Than Revenge〉還有一處歌詞改動！

在一個 TikTok 影片中，一位 Swiftie 放大了這首歌和聲部分，這邊背景可聽見有一句：You know that she deserved this（你知道這是「她」應得的），現在則變成了：You know that YOU deserved this（你知道這是「你」應得的）。

因為這句在和聲部分，所以真實歌詞是如何不能確定；粉絲各持自己的意見，但有許多人認為，泰勒絲的確也改了這句歌詞。

改動〈Better Than Revenge〉歌詞的2種可能原因

原因一：泰勒絲成熟長大了

2014年，泰勒絲曾在《衛報》採訪中說：「當我寫下那首歌時，我只有18歲，那個年齡的時候，你會認為別人真的可以搶走你的男朋友。然後你長大了，意識到如果對方不想離開，沒有人能搶走你的伴侶。」

許多人認為，泰勒絲因為長大了，所以知道不該完全怪罪前男友的新女友。

原因二：泰勒絲的女性主義立場

也有許多人表示，被替換的歌詞更符合泰勒絲作為成年人的女性主義立場。在近年的泰勒絲訪談中大家也可以發現，她經常談論「女性的約會生活，包括她自己的約會生活，不應受到外人評判」。

泰勒絲對於《Speak Now》專輯的態度

When I look back at the Speak Now album, I get a lump in my throat. I have a feeling it will always be this way, because this period of time is so violently aglow with the last light of the setting sun of my childhood.

當我回顧《Speak Now》這張專輯時，我心中會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我有種感覺，這種情緒可能會一直存在，因為這段時間充滿了我童年最後一絲陽光的燦爛光芒。

I made this album, completely self-written, between the ages of 18 and 20. I've spoken about how I feel like those ages are the most emotionally turbulent ones in a person's life. Maybe when I say that, I'm really just talking about myself.

這張專輯完全是由我自己創作的，是我在18歲到20歲之間創作的。我曾談論過在一個人的生命中，這些年齡是情感最動盪的時期。也許，當我這麼說的時候，我真的就是在說我自己。

粉絲對於〈Better Than Revenge〉歌詞改動的反應

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看了一些報導，才知道在新專輯發布的前幾周裡，就已經有成千上萬的帖子、長篇評論在討論了泰勒絲是否應該重新寫這行歌詞，因為許多人現在認為這行歌詞具有反女性主義、貶低女性的意味。

根據一些報導，還有我自己看到許多 IG 影片的反應，對於新的歌詞，粉絲一開始大多是「驚訝」，尤其是7月7日那天在家拿著梳子飆歌的粉絲們，怎麼唱到這句就不對了呢？（而且當時 Spotify 上面顯示的還是舊歌詞，我那時就截圖下來了哈哈，覺得很有趣。）

反應1：不喜歡，新歌詞太突兀

〈Better Than Revenge〉算是泰勒絲豎立她「復仇女王」封號的經典之作，所以許多粉絲對於歌詞改動是「不滿意」的。主要原因是大家對 She’s better known for the things that she does on the mattress 已經太習慣，也覺得舊的歌詞太經典了，新的自然就是「不對胃口」。我也有看到一些粉絲錄影分享他們覺得「更好的歌詞改動方式」，既可避開 slut shaming，又不會改動的太多字而顯得新歌詞突兀。

反應2：喜歡，尊重泰勒絲的決定

粉絲寫道：「〈Better Than Revenge (TV)〉有著她一直希望寫出來的歌詞，我非常尊重這一點。」

反應3：喜歡，把「責怪女性」的成份轉移了

許多粉絲認為泰勒絲修改這些歌詞是有道理的，新版的歌詞將男性角色也加入其中，不會完全責怪歌曲中的女性角色。

反應4：不喜歡，泰勒絲不應該改寫自己的歷史

雖然許多人認為32歲的泰勒絲比年輕時有更進步的女性性觀，但她還是應該保留歌詞的原樣。

音樂雜誌 Rolling Stone 5月份一篇評論文章這樣說：「改變過去的《Speak Now》，或是利用它來發表某種偉大的女權主義聲明，不僅會讓人感到不誠實，而且會破壞泰勒絲「貶低舊版錄音」的目標。 」

這篇文章的作者 Larisha Paul 主張保留這首歌的原本的歌詞，因為它在泰勒絲「理解女性主義」的旅程中，佔據著至關重要的位置。

反應5：製作迷因的機會來啦XD

許多 Swifties 製作大量的迷因哏圖 meme，表達他們對歌詞改變的震驚。大多數哏圖是在開玩笑，表達了他們對懷舊的依戀，而不是對歌詞的嚴肅批評。

奪回浪女（slut）的驕傲

你敢大聲說「我喜歡做愛」、「我想做愛」嗎？

原版歌詞

She's better known for the things that she does on the mattress
她最好因為她在床上做的事情而出名

具有爭議的原因，就是透過「床事」來 slut shaming （蕩婦羞恥）一名女性（即便在歌裡，你可以覺得這就是一個虛構的故事角色而已，但你也知道的，大家都覺得泰勒絲有針對性的罵前任的新女友）。

據說這句歌詞在當年就有被討論過（那時我還小沒有認真了解過），但老實說，這句歌詞罵人不帶髒字，有這麼嚴重嗎？英文流行歌裡面，有多少罵女性婊子、用字遣詞更骯髒的歌詞都有；而這句歌詞暗指說「最好讓大家知道這個『搶走前任男友』的女人在床上有多騷」，有這麼糟嗎？

我覺得那就變成端看你覺得「表現喜歡床事」、「在床上表現得很好」，到底是一種稱讚、還是輕蔑了。如果是輕蔑的話，就是 slut shaming （蕩婦羞恥），就是在看低對方。

之前在 還相信愛情嗎？如果我相信愛情，但不相信永遠呢？ 文章中提到我最近在重看《道德浪女 The Ethical Slut》。

書中提到：

什麼樣的人喜歡自稱浪女，還陶醉其中？他們又為何要強調自己是道德的呢？

走遍全世界，「浪女」（slut）在大部分地方都是一個具有高度攻擊性的字眼，用以形容一個女人性生活如狼似虎、人盡可夫、可恥。有趣的是，「浪女」的同義字「種馬」（stud）或「玩家」（player），是形容性生活活躍頻繁的男人，但卻帶有讚許、艷羨之意。如果你問某個男人的品德如何，得到的回答是他老不老實、是否忠誠，正直嗎？人格高尚嗎？但妳若問某個女人的品德，則很可能妳得到的答案是：她在什麼情況下，睡了什麼人。我們對此，大有意見。

因此，我們要驕傲地回收「浪女」一詞，以表達我們的認同，甚至喜愛。對我們來說，浪女可以是任何性別的人，只要你有勇氣以這種激進立場來歡慶性愛：性愛很好，快感對你有益。一個浪女可以選擇完全不做愛，也可以決定跟整個第五艦隊都搞一搞。他可以是異性戀、同性戀、無性戀（asexual）或雙性戀，可以是激進的社運組織者，也可以是與世無爭的郊區居民。

我們可以停止厭女、停止 slut shaming 嗎？

雖然原版歌詞被冠上厭女（Misogyny）的罵名而引發爭議，但我們真的能完全脫離厭女嗎？我個人認為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人對「女性主義」這個詞反感的原因。彷彿現代社會，女性要是不支持「女性主義」就很「落後」，或是支持「女性主義」就一定要是女強人、不能懦弱、不能討厭女生、要支持女性性開放。

但是這有可能嗎？
我們難道不能支持「女性主義」，同時又是一個膽怯、有時忌妒她人、不能接受女生某些行為的女生嗎？

我曾經很討厭女生朋友在抱怨別的女生時，使用「綠茶婊」、「婊子」來罵人。因為我總覺得身為女性主義者的我，不應該用「婊」字來罵女生。而我那位女生朋友，也算是女性主義者呀，她強烈追求性別平等，反對女生被物化、需要被遮蔽的文化。那為什麼女生之間還是有這麼多紛擾呢？

因為女生跟女生本來就存在很多矛盾！不管是父權體制遺留下的文化也好，亞洲家情關係的影響也好，很多時候，我們還是無法完全脫離自己對於「女性」既有的理想樣貌。

回到原版歌詞：

She's better known for the things that she does on the mattress
她最好因為她在床上做的事情而出名

單單只看這句話，不論背後的故事，你覺得床上功夫好的女性，是怎樣的女性？

老實說，我個人認為，不管你覺得她很低級、愛做愛的她就是個需要被防備的女性，因為她會搶你男人！或是你覺得她很酷、很性感、很有性自主權！你都可以保留你的態度，因為那就是你對性的態度。（只要知道，你並不知道對方真實完整的故事，所以你沒有資格隨意謾罵、批評別人就好。）

講到這裡，又讓我想到另一本書，《不良女性主義的告白》，身為女性主義，不完美也沒關係。「女性主義沒有既定的正統樣貌，也不需信仰全體一致的女性主義。重要的是，呈現多元的樣貌，尊重彼此的差異，讓紛亂的世界聽到女性主義的多元聲音。」

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a slut, 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a bitch, 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someone who's bossy — there's just a boss. — Taylor Swift

泰勒絲曾在她於 2020年的紀錄片《 Miss Americana 美國小姐》的一幕中談到：「（我）在試圖消除我自己腦海中的厭女心態」，並解釋道：「沒有所謂的婊子，沒有所謂的淫婦，沒有所謂的「大小姐心態」 —— 只有成為那個老闆。」

不管你是否認為自己是「女性主義」，或是像我，我認為我是「女性主義者」，但我以還是會有很多矛盾的想法，這都很正常，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立場、自己的認同什麼不認同什麼，然後嘗試思考「為什麼」？這樣，或許你就可以更能包容、尊重其他人的遭遇與思維。

我們可以擁抱自己的能力，擁抱我是女性主義的標籤，擁抱我是浪女的標籤，成為自己。

我對於歌詞改動 & 《Speak Now》 TV版本的看法

首先我得說，《Speak Now》 真的是我的青春回憶，所以當 TV 版本終於要推出的時候，真的是超級開心（支持串流都聽 TV 版本！）

但我犯了一個錯誤，就是...新專輯一出來，我就直奔我最喜愛的三首歌曲，結果我...有點失望了>口< 我很愛成熟泰泰的聲線，有幾首歌我是更愛 TV 版勝過原版的（例如〈That's The Way I Loved You〉），但《Speak Now》TV版本，我沒有很喜歡新錄製的吉他與鼓聲。聽起來，對我來說，就是有點不對。我不知道為什麼前兩張《Fearless》和《Red》的 TV 版我沒有這樣失落的感覺，但《Speak Now》對我來說那個感覺就是不太一樣。

不過隔天從頭第一首一首聽過之後，心態有好很多，直到今天我還是每天要把《Speak Now》TV 版播個兩三遍。

關於〈Better Than Revenge (TV)〉版（或是任何泰泰改過歌詞的歌曲），老實說我的態度就只有：支持。或許是對我來說這些改動沒有對整首歌的感覺差太大吧，藉由這次的歌詞改動而看大家的反應也是很有意思的體驗。

可能在我的文章中比較少表現出來，但從我的 instagram 可能可以感覺到，我是個 Swiftie 嘿嘿。

這邊也推推一位我在方格子上發現的 Swiftie yua 她會翻譯泰勒絲的歌詞，融入自己對歌曲本身的想法，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看看 Yua 的文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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