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面對BPD真的很印象深刻,仔細回想自己不知不覺花了許多心力在這段關係中,在互動過程中,沒想到有被A刺到的那天,後來想想,那天像是我早就受邀參與了他的實驗劇場。
走進A的實驗劇場裡,好像A認為沒有人一直喜歡A,A有時努力巴結人,理想化別人,希望獲得更多的關懷陪伴,當別人回應不了A的期待,便可能疏離攻擊人,我若不自覺,可能也會漸漸討厭遠離A,A也會敏感覺察任何被疏遠的跡象,我需要在互動中好好安頓呼吸,才能好好理解他們獨特的內在劇本,還有他現實的人際處境,約定的時間到了,我也需要走出劇場,回到各自生活。
(以下故事改編整合自相關經驗)
下午最後一節下課,在走廊的B,看到我便如往常的上前攀談,
隨後我說:「我等下要先回辦公室繼續行政,我們明天晤談再說。」
B一臉懇切
:「你先上來教室啦!我有信要給你,一下就好。看我那麼有心,不像你」
於是我到班級上,然而這次不一樣,在我拿到信件
:「你可以不要每次都回那麼敷衍」
當我要離開時...
B突然靠近我
左手假裝把我衣領往上拉,右手舉起拳頭作勢要打我,仔細想想,他的表情是故作兇狠又帶有些空洞的。
我努力保持理智和深呼吸
口氣帶著一絲用力的顫抖去捍衛自己界線,表達自己的想法感受。
:「你剛剛假裝要攻擊我的行為,是真的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我知道你的本意不是那樣,也知道你其實很重視關係,不然你不會想一直寫信找我聊,但剛那個行為我真的很不舒服」
B有點意外的愣住,但接下來仍無止盡的反駁
「你每次青菜撇撇寫那一點,我看你對我也是沒心,然後現在一定心裡又覺得我很煩很難搞」
「啊剛剛C碰到你還塞給你東西吃,你就沒不舒服,你們當老師的心裡也還是有分大小隻嘛!」
我很認真地重申:「這只是人跟人互動之間沒有被尊重的問題」
B一臉不屑:「我只覺得你很高尚啦,太高尚了我聽不懂!」
我和他說我明天還是會找他,便帶著矛盾複雜的心情回到辦公室,打開看似令人有點小小期待的信,信的開頭是:
「吃嘴小孩:xxxxx(五字經)你會不會太誇張啊,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回一點,你真的很可憐,輔導老師當成這樣...」
我看著這些文字心跳加速了起來,又忍不住回頭去看過去的三封回信,除了第一封帶著敬意,之後B寫的開頭與結尾幾乎都有開玩笑批評我的內容,且寫法像是「反三明治溝通法」,讓我感受到被冒犯,也讓我的交感神經被刺激了,我花了快20分鐘感受自己在座位上的身心狀態,透過深呼吸,從高激發到低能量的死寂感,整個人癱軟在辦公椅上好累,我相信在某個層面,我也是在經驗他內心深層的狀態。
經過一番自我調適,帶著更充足的心理建設面對隔天的晤談,B一開頭便說:「昨天拍謝,沒什麼好多說的...有時候我也不想這樣...」
也因為他在同儕關係間也遇到了很多問題,隔一天又回到討好的模式,有求於我協助人際問題,反映出B在人際中巴結討好和對立疏離的兩極擺盪。
而我也練習和B設立了界線,當書信與對話再出現不雅與攻擊字眼,便停止書信的互動交流,才慢慢把彼此在關係中的自主性找回來一些。反思自己未來如果可以在每段輔導關係前期就先設定好界線會更好。
讓系統合作的夥伴理解B是也重要的,讓系統成員間彼此提供心理支持,也希望有更多人和他建立新的人際經驗。
有機會和家人互動,也稍微了解照顧者在B幼年時,因面對逝親事件哀傷歷程時無法調適自己,因而難以回應小孩的親密需求,到目前還仍感到愧疚並在積極補償,最多也只能請家人面對孩子過多的要求之餘,多照顧自己並適時設限。
回想這段歷程,我和系統中的成員也都成了觀眾與共演者。劇場裡有他的焦慮、渴望與防衛,他把內心對「被拋棄、被嫌棄」的恐懼丟給助人者,期待你演出他心裡的矛盾並回應(投射性認同)。也有我們身心被牽動的波動。重要的是,我要能安住呼吸,在戲碼裡看清彼此的角色,並且在該離場時勇敢走出,回到自己的生活。唯有如此,我才能在下一次進入劇場時,不是被吞沒,而是帶著覺察與界線,與他一同排練出更多元的關係經驗。
本文僅為經驗改寫之反思,不代表任何特定個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