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光(五)---行人地獄

為了擺脫「行人地獄」的惡名，政府制定了一些法規來要求汽機車禮讓行人，這原屬好意的政令卻因慣性而令我有點不知所措，例如:當我開車時，只要行經路口，我都會不自覺地緊張，擔心會有行人突然竄出，更擔心行人站在路邊遲遲不走，這時我就好希望車子的喇叭可以兼具麥克風的功能，讓我可以大聲地告訴他:「依照法規，請您先行。」而當我是行人時，我則是焦慮，每當我以為大家都會守法禮讓我、正想安心地過馬路時，就是會有汽機車直接呼嘯而過，而當我願意耐心等候完全沒有來車再前進時，又會有些車主停在老遠處害我不得不快跑前進。這種種因人而異的不確定因素，真是讓我進入了另一層的行人地獄。

因此，我突然想念起兩年前有一次在巷子過馬路的經驗，兩相比較之下，我深深感受到如果想要擺脫「行人地獄」的惡名，法規只能治標，治本之道則是要保有人性的溫度，就是我們曾經引以為傲的臺灣人的人情味。

20210911

今早晏起，只是新聞說明天臺灣各地會進入中度颱風璨樹的暴風圈，所以我想我還是要打起精神去市場補點貨，但一走出社區大門我就後悔了。

曾在外面與我見過面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個一年四季離不開傘的人，最講究的時候，我的雨傘花色還要與我的服裝搭配才行。曾經就有朋友問我說：「現在沒有下雨也沒有出太陽，你為什麼要打傘？」我很自然地說出：「我擋紫外線。」那是我的真心話，並非刻意狡辯，因為我就是那種天生不喜歡強烈的光線，又不耐熱，更討厭流汗的人。

自從防疫升級以來，這四個月，為了吸取維生素D，我不僅放棄防曬乳，也放棄我大大小小的美麗的傘，都是戴著一頂草帽就出門，只是我沒有想過上午9:30的巷道裡竟然是完全沒有陰影的，也沒有想過看起來不太熾熱的陽光，連續曬了20分鐘，人還是會爆漿的，使我不得不趁著身邊無人的時刻掀起口罩擦拭，就這樣濕透了三張面紙之後，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當我要經過一個雙向的馬路時，我發現左右都有來車，雖然當時太陽很大，但我還是耐心地靜靜站在路旁等候，這時候，我發現右方來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車主搖下車窗、伸出左手臂，以手指示意要我先行，當時我心裡想：「奧迪大哥，您這樣謙讓有啥用呀！我還是要等左邊的車子先過呀!」結果當我看向左邊時，納智捷早已停在不遠處等候，然後我就懷著很奇異的心情過了馬路。

我不懂，我包裹得如此完整，有草帽、墨鏡與口罩，他們理應無法辨識我的年紀，更不可能透過我的氣質猜出我的優秀，那如果不是基於「敬老尊賢」，他們為什麼會這麼有默契一齊停下來等我過馬路，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臺灣人的人情味嗎？

我想起在電影裡，當災難發生時，我們常常可以從一群人中看到人性最涼薄的一面與最溫暖的一面，所以今天的禮讓是因為疫情的苦難激發了他們對一位站在艷陽下、背著菜籃的瘦弱婦女同胞展現的溫暖嗎?

颱風來襲前的早上，天氣真的很悶熱，但這兩位陌生的車主卻讓我感受了一絲絲涼爽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