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班人【三題作文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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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三題作文，本回關鍵字是咬指甲、天國、每秒幾千萬上下，感謝喵芭惠賜～】

　　「以下哪一句台詞才是正確的：

　　A. 我每秒幾千萬上下，無緣無故跟你們幾個廢物去踢球！

　　B. 我一秒鐘幾十萬上下，無緣無故跟你們幾個廢物去踢球！

　　C. 我每秒幾百萬上下，無緣無故跟你們幾個廢物去踢球！

　　D. 我一秒鐘幾十萬，無緣無故跟你們幾個廢物去踢球！

　　E. 以上皆非。」

　　我抬頭瞄了老哥的祕書一眼。「你是認真要用這種考題來找接班人嗎？」

　　「這題目很簡單，真正的星爺電影愛好者不可能不會。」他非常有把握。

　　我很懷疑。但我不是真正的星爺電影愛好者，好像沒得置喙。可是想想眼前的急迫狀況，我又忍不住多問一句：「你很快就要休產假加育嬰假了，你不覺得⋯⋯這種小細節不能太要求嗎？工作能力夠比較重要吧？」

　　他立刻搖頭否決：「這才不是小細節！憑老闆願意給的薪水，他要什麼工作能力的人都聘得到，但能不能相處愉快、默契十足，就是要靠這種小細節啊。你以為我為什麼做這麼久？」

　　因為我哥對你下蠱了？我本來想這樣講，但覺得他不會欣賞這個笑話。搞不好不是笑話。我實在沒辦法理解他對我哥的瘋狂忠誠是哪裡來的。

　　他彷彿有讀心術似的，接著說道：「你可能不信，但老闆對我真的⋯⋯非常好。我不在的期間，我當然希望他能夠繼續工作愉快。說什麼我都得找個完美的接班人給他。」

　　完美。像他這種一輩子都是優等生的男人，才能夠毫不造作地說出「完美」這種詞彙。

　　「你不怕接班人太完美，你根本回不來了？」我說。「說真的，是你老婆懷孕生小孩，又不是你懷孕生小孩，幹嘛要——」

　　他瞪了我一眼。「你真是跟不上時代。對我來說，能夠從一開始就一起養育小孩是最重要的。就算因此付出代價也值得。話又說回來，老闆真是待我不薄，就算三年後沒辦法回來工作，我也不用太擔心生計。」

　　我哥給他的薪水還有分紅，顯然是多到一個驚人的境界。而他從學生時代就對建立家庭有異常的憧憬跟執著，這點我也知道，可是⋯⋯哎，這還是很詭異。

　　我還以為他找來的接班人會跟他自己一模一樣。結果卻不盡然。乍看新人跟他的外表確實神似，只是身高矮一截；但跟他那種神經質品種貓似的氣質相比，新人比較像天生面帶燦笑的黃金獵犬。不過，這不代表新人是大剌剌永不緊張的類型，不，這傢伙緊張起來會躲在廁所裡咬指甲，只是很克制，只咬小指。

　　我太注意新人了嗎？或許是。但只有一開始。從我徹底搞清楚新人跟他的不同之處以後，我就對新人失去興趣了。

　　我哥對於新舊祕書之間的差異，沒特別說過什麼。工作運轉得很順利。但傳說他們有時候會在辦公室裡關著門大吵，這是舊人在的時候不會發生的事情。然而出了辦公室，他們看起來還是一派和諧——甚至顯得更合得來。見鬼了，我心想，那個神經病電影台詞考題還真有效。

　　三年多以後，我才跟所有人一起震驚地發現，不再是新人的新人，呃，就要跟我哥一起變成新人了。我是說，他們要結婚了。雖然我們的某位長輩把我哥抓去痛斥一頓，說他將來進不了天國，但我哥覺得無所謂，因為幫他們證婚的牧師不這麼認為。我則在想，對自己的祕書下手實在很老套，這樣算不算是不當利用職權？但新人⋯⋯我哥的準夫婿說，不是我哥單方面對他下手，他們比較像是——接下來的放閃發言我都當成沒有聽見。

　　婚禮當然弄得規模盛大，前祕書以意料之外的媒人身分，帶著老婆小孩一起出席了婚禮。兩名新郎都跟他親熱地擁抱，雖然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旁觀他們目光交流的我，突然有了個直覺。

　　我走到他身邊，單刀直入地說：「我哥喜歡過你對吧。」

　　他瞥了我一眼，笑了。「現在講這個幹嘛呢⋯⋯」

　　「我哥原來有吃窩邊草的習慣啊。」我的口氣有點刻薄。

　　「你對老闆有很大的誤會。他不搞職權性騷擾的。我說他對我很好，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他對我做了什麼不像話的事，我怎麼會那麼努力找個完美的接班人？他很正派。根本是太壓抑了。」

　　對，他是我哥，我知道啦，我就只是想說他壞話而已。「你本來就料到會發展成這樣嗎？」

　　他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怎麼可能。如果是一眼就看得出會搞上老闆的材料，我一定會先刷掉嘛。心術不正的話，就算電影台詞倒背如流、商業才能再高都不行。」

　　「你考慮真周到啊。」

　　他笑笑沒回答，而他的太太已經牽著他兒子過來找他，所以我們的對話不得不中斷。但就算我們繼續聊下去，我也不可能告訴他⋯⋯我嫉妒我哥。

　　就一個不「愛」我哥的人來說，他夠愛我哥了。

　　而這是我永遠不會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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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超自然地把這個祕書寫成女的，但打了四五段以後我發現，呃，不，他是男的。對我來說，這樣顯然比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