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維諾誕辰100周年 | 1985的訃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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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死亡也像他處理的故事一般「輕盈」,相信用他的訃告為他慶生紀念,應該是幽默、調皮的笑話吧?

生日快樂!遲到100年又1天的祝福。

Italo Calvino 調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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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 伊塔羅·卡爾維諾,意大利當代傑出小說家,於今天清晨在意大利西耶納的一家醫院因9月6日發生的中風而去世,享年61歲。
  • 他是世界上重要的小說家之一,本應在秋天於哈佛大學發表著名的諾頓講座(Norton lectures)。
  • 約翰·厄普代克評論《命運交錯的城堡》(Castle of Crossed Destinies)時稱:「沒有任何一位在世的作家比他更有創意。」
  • 小說家和評論家約翰·加德納稱:「可能是意大利最傑出的在世作家。」


正文

卡爾維諾喜歡民間故事、騎士(騎士精神)、社會寓言和都市傳說,那不受規範的思想中似乎嵌入了一些奇妙而滑稽的記憶芯片。角色挑戰著當代的乏味日常。

當《紐約時報書評》去年12月問他想成為哪個虛構人物時,卡爾維諾在他的回答中揭示了自己和他的藝術意圖:

「莫枯修(Mercutio)。在他的美德中,我最欣賞他在殘酷世界中的輕盈,他夢幻般的想像力——作為王后梅布(Queen Mab)的詩人——同時他的智慧,作為凱普萊特(Capulets)和蒙太古(Montagues)之間激烈仇恨中理性之聲。他堅持古老的騎士道德,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或只是為了行事風格,然而他是一個抱持懷疑和諷刺的現代人,一個清楚知道夢想和現實是什麼,並且睜眼在兩者間生活的唐吉訶德。」


眾多的故事和小說

卡爾維諾本月有兩本書在美國出版。他的新小說是《帕洛馬先生》(Mr. Palomar)。書名中的角色讓人聯想到那架著名的望遠鏡,他是一個追求知識的探索者,一個在崇高和荒謬的世界中的幻想家。他在社會中感到不耐,表現得沉默寡言,更喜歡自我對話,聆聽無限空間的寂靜和鳥兒的歌聲。

他的第二本書,由海倫和庫爾特·沃爾夫書籍(Helen and Kurt Wolff Books),哈考特·布雷斯·喬瓦諾維奇出版社(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出版,是一本平裝版的早期故事集,名為《困難的愛》(Difficult Loves)。其中的有個士兵角色沉浸在隱密誘惑中,以及一個在游泳時發現自己失去比基尼下半部的中產階級女人。

卡爾維諾的其他作品包括《樹上的男爵》、《蛛巢小徑》、《命運交錯的城堡》、《看不見的城市》、《意大利民間故事》(Italian Folktales)、《宇宙連環圖》(Cosmicomics)和《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以及《馬可瓦多》(Marcovaldo)。主題涵蓋塔羅牌到文學諷刺。

二戰後的一段時間,他嘗試寫實主義的故事。早期的小說《蛛巢小徑》描述了他在利古里亞山區與納粹和法西斯分子作戰的經歷。最終,他意識到,他唯一能夠寫作的方式就是創造幻想。

科幻小說對他來說似乎太遙遠,但在《宇宙連環圖》中他受到宇宙運行的啟發,嘗試了科幻寫作。


跨越時空的寓言

此後,他開始以自己的方式通過寓言來處理現代事件,這些寓言經常跨越時空。

「如果讀者仔細看,」他說,「我想他會在我的故事中發現很多道德和政治思想。我受日常生活的折磨。當我沮喪時,我會從一些令人欣喜的形象開始,然後擴散出去。無論如何,我確信我是屬於這個時代的。我們這個時代的問題出現在我寫的任何故事中。騎士和騎士精神——它們與今天的戰爭有關。不,我不是在真空中寫作。寓言只是使用了一種不同的語言。政治是邊緣的,但文學卻通過間接的方式前進。」

與自己的作品相反,卡爾維諾先生嘲諷商業小說,包括美國小說。在《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中,他發明了一個名為「電子製作均質化文學作品組織」的組織。他說這是受到電視和一些出版商進行的市場調查的啟發,以確定觀眾想要什麼——然後再製造出來。

《樹上的男爵》講述了一個18世紀的年輕意大利貴族,他反抗父母的權威,並在「樹上的理想國」中度過了他的餘生。電影導演路易·馬盧(Louis Malle)曾說,他長期夢想將這部小說改編成電影。

為了保護文學傳統和推動新作家,卡爾維諾先生編輯了一個名為「百頁」(Cento Pagi)的小說系列。這是由都靈的艾腦迪出版社(Giulio Einaudi)出版的短篇小說。

他解釋說:「今天的意大利文學沒有任何真正的流派或潮流,只有作家們復雜的個性,他們彼此如此不同。但不同正是值得鼓勵的。」


加入意大利抵抗運動

伊塔羅·卡爾維諾於1923年10月15日出生於古巴拉斯維加斯(Santiago de Las Vegas),父母都是熱帶農業專家。幾年後他們回到了意大利里維埃拉(Italian Riviera)的聖雷莫(San Remo)。他就讀於都靈大學,打算學習農業。

在意大利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作為青年法西斯的強制成員,他參與了對法國里維埃拉的佔領,但在1943年加入了意大利抵抗運動,並在利古里亞山區與德國人作戰。

1945年,他加入了共產黨,並開始為黨的期刊撰稿。

他與作家塞薩雷·帕維塞(Cesare Pavese)和埃利奧·維托里尼(Elio Vittorini)一起,分享了社會主義政治和新寫實主義文學風潮的參與。

「共產黨似乎有最實際的計劃來反對法西斯主義的復甦和重建意大利,」他說,「但我在1957年離開了黨,我至今是無政府主義者。」

在他的同行作家和評論家看來,卡爾維諾先生是一位世界級的作家。他的故事,尤其是他的民間故事,在許多國家翻譯成冊。

小說家瑪格麗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將卡爾維諾先生的城市景觀比作「早期的費里尼電影」。

美國小說家厄蘇拉·勒瑰恩(Ursula K. Le Guin),她的作品包括科幻和奇幻,說:「《意大利民間故事》中無數的樂趣之一就是它混合了深刻的熟悉和完全出乎意料。他是活著的最好的故事說書人之一,告訴我們世界上最好的故事——多麼幸運!」


「一項寶貴的服務」

對於同一本書,英國小說家安東尼·伯吉斯(Anthony Burgess)說:「卡爾維諾為他自己的文化,以及間接地為我們的文化,提供了一項寶貴的服務。讀他的書,我們確信了我們的信念,那就是人類的抱負在各地都是大致相同的。」

關於《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評論家邁克爾·伍德(Michael Wood)寫道:「卡爾維諾是一位精心想像、表面上奇幻、暗中理性的文字建築師,他在文學空間中該位於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和納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的中間。

波赫士有巴別塔圖書館,納博科夫有文本、評論;卡爾維諾則描繪大片易受傷害的印刷品,它們被收集成冊,不斷受到分散或眩暈錯誤的威脅。」


卡爾維諾對他自己的寫作頗具神秘主義色彩。

「當我在寫一本書時,我寧願不談論它,因為只有當書寫完了,我才能嘗試理解我做了什麼,並將我的意圖與結果進行比較。」

當他兩年前寫《帕洛馬先生》時,他說:「我能說的關於我現在正在寫作的書的事情是,它是一本完全不同的書,但它也涉及到個人與自然之間的關係。這裡的主角叫做帕洛馬先生,就像天文觀測站一樣,但他只洞察身旁事物。」

卡爾維諾先生的遺孀是奇奇塔·辛格(Chichita Singer),她是1964年與他結婚的前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翻譯員,還有一個女兒喬凡娜(Giovanna)。


幸福的果實,就在樹上




(《紐約時報》,1985年9月19日) 奇幻小說大師卡爾維諾逝世,享年61歲

日期:1985年9月19日,星期四,晚間城市最終版 B版;第20頁,第1欄;文化部

作者:赫伯特·米特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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