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11 「相遇的意義」

「相遇的意義」

在《小王子》第二十一章，小王子和狐狸作最後道別時，曾經有過這樣一段動情的對話：

小王子就這麼馴服了狐狸。然而，離別的時刻終於逼近： 「啊！」狐狸說......「我會哭的。」 「都是你害的。」小王子說，「我一點都不想傷害你，可你偏偏要我馴服你。」 「是啊。」狐狸說。 「可是你會哭啊。」小王子說。 「是啊。」狐狸說。 「所以說你一無所得！」 「我有。」狐狸說，「因為麥子的顏色。」

他們不是簡單地在說再見，而是在永別。在此之前，他們在地球上相遇，狐狸教會小王子「馴服」的道理，然後小王子馴服了狐狸。

「永別」這個詞彙對我們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應該不陌生，因為很多人的阿公阿嬤，甚至是父母親或師長可能已經先走一步了。

​但這個詞彙讓我想起的，不是親人，而是一位已經過世的記者學長。那時候剛好是2018年第14屆大選，我在學校圖書館遇到他在當志工，我們就聊了一下。他說的一句話我記到現在——選舉只是在好幾顆爛蘋果中選一顆比較不爛的而已。

​就這樣，在那之後聽到爛蘋果就會想到他。在那之前，爛蘋果對我來說，就只是爛蘋果，沒有特別的意義。

​這讓我想到《小王子》一書中麥田的顏色之於小狐狸有不同的意義，是因為跟金黃色頭髮的小王子的相遇，也和我會喜歡蠟筆小新，是因為我好朋友很喜歡它，也是一樣的道理。

​我和記者學長是永別了，小王子和小狐狸也是永別了，我和好朋友在未來的某一天也會永別，但我們都是曾經走進彼此生命裡的人，也因為彼此的相遇，爛蘋果、麥田的顏色和蠟筆小新之於我們有了不同於相遇前的意義，那樣或許就夠了吧。

閱讀到這裡的你或許會思考，如果最後我們終究會永別，那相遇的意義真的是為了那份回憶而已嗎？那為何要去交友、磨合、甚至是受傷呢？

《小王子的領悟》一書中提到小狐狸說：“我知道會受傷，但我依然會選擇愛，因為我最後會得到「麥子的顏色」所象徵的記憶。在此意義上，記憶是目的，馴服是手段，受傷是一早預知要付的成本。”

周保松老師在書中還提到： 這樣的理性計算，放在其他地方或許說得通，但用來解釋人為什麼選擇去愛，卻顯得荒謬。我相信很少人會說：我之所以全心全意愛一個人，目的是想要得到那份愛的回憶。

但不是這樣的。回憶是愛過留下的美好，但我們的初衷是愛，而不是回憶。

那小狐狸到底想對小王子說什麼呢？

睿智如狐狸，它說： ​“我的小王子啊，我們不是一無所得，所得就是我們彼此馴服過。你知道嗎？我不吃麵包，麥子對我毫無用處，我對麥田顏色更是一向沒有感覺，但這一切都因你的到來而改變。你走後，每當風吹麥田，麥穗起舞，麥子的顏色就會提醒我，曾經有個金黃色頭髮的王子，走進我的生命，和我有過美好的相遇，成為我此生無可取代的唯一。這就夠了。

​狐狸繼續說： ​“當然，人總是可以選擇不去愛。但沒有愛的人生，何足以言美好？！是的，你的永別，會令我受傷。但既然傷害內在於愛，我們就要學會好好接受它。在世間，沒有認真去愛卻又不要受傷這回事。沒有傷的愛，不是最好的愛，甚至不是真正的愛。”

​嗯，就這樣——狐狸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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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的你，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和牽絆的意義又是如何的呢？

如果在一段友情當中受挫，無論是被背叛還是在情感中面對失落的情形，如你和你的朋友對關係的期待有所不同時，你是否還有勇氣和信心去接納並展開下一段友情呢？

「天上的白雲飄過山巒，雲影雖不能久留，交會的美好卻能長駐心間，直到永遠。」

周保松老師的這句話又讓我想起徐志摩的《偶然》——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而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也無需歡欣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忘掉那交會時互放的光亮或許會感覺好一點，但真的忘得了嗎？

我們或許可以給自己一點時間，去接納它曾經存在過，然後把它安放在內心某個角落的房間裡、讓那些一層又一層的回憶，安安靜靜地躺著，而我們也要帶著這樣的回憶繼續往下一站去了。

參考書目： 周保松（2017）。小王子的領悟。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