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再觀照"一文中提及自己與兒女相處狀況:有事再通知,沒事少打擾;不知什麼孝親費;兒女家就是兒女家;兒女買東西送你覺得尷尬;到兒女家就像在做客。
寫完後,再回頭省思父親退休後的相處情形,愕然發現,我幾乎就是在複製與他的相處狀況。我們兄弟都住在離父母家不遠處,但除非有事,幾乎都是各過各的;父母沒跟我們講過孝親費,我手頭較寬裕時會按月給個三千到一萬元,他都會推拖一下才收下再轉交母親;有時手頭較緊,跟他說一聲,他也都沒意見(後期因買房貸款加上兒女教育費用,告知難處後,他也表示了解,以後不必再給,他的退休金可以應付生活所需。雖然都住在附近,但他們絕少主動到兒女家(網上什麼父母跟兒女要鑰匙,然後不請自來,並且完全把兒女家當做自己家,讓媳婦滿腹牢騷,對不起,從來沒發生過。)除非兒女有邀;到兒女家也好像客人一般,端上茶,感謝著接過,再小口飲用;送上水果也滿臉不好意思,要你不必準備,他們坐坐就走。我好像沒有送過什麼東西給他們。父親退休後,兩老一起生活,很少打擾子女,有回回家,他們才輕描淡寫的提及父親上週去動了個小手術,我驚問狀況,並怪罪他們如此重要的事怎麼都不說,他則淡淡的說自己可以處理,你們兄弟都忙,所以就不打擾你們了,而且已經動過手術了,沒事。各自成家後,他對兒女從來沒有什麼要求,也從來沒有說過有什麼需求。
父親發現癌症時已經是末期了。上醫院化療期間,三兄弟輪流照料,他也滿臉抱歉的說給我們添麻煩了。後期,他已無法上床,只能倚靠在坐墊上,半躺半坐著入睡,有回輪我照料,半夜驚醒,發現他靠在廁所門上,無力走回來,我驚愕的責怪他,他說看我太累不想麻煩我。直到他過世後,有次兄弟閒聊,大哥提及我在師專時,有次他在家,看到父親接到學校通知,需要他去處理我犯的大過時的惶急—假日打棒球玩,把教室旁的大玻璃牆打破了一大塊,我去教官室報告此事,並照價賠償,根本不知自己被記過—那是我在師專期間他唯一一次的到校(當時沒鐵路),因此接近中午得知他來看我後,我的訝異和驚喜迄今仍歷歷在目,他問我狀況如何?有何需要?並要我好好上課,他等會兒與朋友有約,然後就走了。(一句話都沒有提及我的過錯。)一直到大哥提及,我才知道事情始末。年少輕狂,受父母關愛照顧,自己都沒察覺。(父親對大哥,三弟,和小妹的關愛照顧,他們也都能一一細述,並感念在心。)
我從來不知道也沒察覺,自己與兒女的相處,幾乎是模仿和複製他的,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受他的影響是如此的深。感恩有你,感謝你和母親的關愛照顧,有你們真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