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個喜歡寂寞的人。
雖然很常會需要有一個與世界斷連的時間,但我喜歡身邊有個人靜靜地坐在旁邊,完成手邊的工作,把我當作一個隱形人一樣,彼此都不受對方的干擾。總覺得,兩個人坐在同一個空間,專心做自己的事情,偶爾說個幾句話,就是一個很舒服的生活模式了。
但每次這樣跟身邊的友人們傾訴時,他們總會覺得我很奇怪,就好像是一個很怕孤單,但又不想跟人類有太多互動的人。
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呢?
或許是第一次在關係當中受到劇烈的傷害時,那已經是我國中的事情了。那時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我們幾乎每天上課下課放學都黏在一起,但某天,她突然不理我了,連發作業都是直接丟在我桌上。當時的我也不知道是發生了甚麼事情,就一直去煩她,一直去問他說你為甚麼都不理我了?
大概隔了兩三個禮拜吧,我開始受不了這樣冷暴力,就開始去找其他朋友問說為甚麼她都不理我了。後來才知道,因為我某天不小心說了讓她覺得很受傷的話,但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為了彌補這段關係,我也去和她道歉,並解釋說我當下並不是這樣的意思,但她卻覺得受傷的人是她,憑甚麼我可以向甚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還認為自己沒有錯。
我只好不停不斷的道歉。
之後我們雖然和好了,但我卻開始在與他人互動時會多加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會不會讓別人感到不舒服。而我們的感情,也不再像以往的單純。
我好害怕自己再一次被別人討厭。
覺得好像把自己偽裝成大家喜歡的樣子,我就不會被討厭,我就不會被拋棄。
高中時期的我,也發生過一件一模一樣的事情。正當我覺得,我與她已經足夠熟到我可以很自在地將「我自己」端出檯面,於是便在與她互動時,我不會那麼拘泥於細節,想說甚麼就說甚麼,也不會一直思考這樣會不會讓她對我生氣。
正當我很自在地重新做我自己之後,我又再一次的被丟下了。
但這次,是因為我在討論報告要如何呈現時,將她的提案否決了,這讓她感到自己的付出就像放水流一樣。
經過兩次的關係失敗之後,我決定將我自己完全封存起來,不再與他人有過多的互動。那時的我相信只要不再關係當中付出那麼多,我最後就算受傷了,傷口也不會說真的很痛。也認為自己不需要任何朋友,不需要建立任何關係。
於是我便開始與身邊的人都保持距離,當有人靠我太近的時候我卻會感到非常不舒服,嚴重的時候甚至會過度換氣。在人多的地方也一樣,因為害怕自己做了甚麼,就會引人注目,甚至被討厭。
所以我選擇開始當一個孤獨的人。
走在路上,因為不想要被別人攔下來問路或著推銷,我選擇戴上耳機,將自己抽離出這個世界,就好像戴上耳機就會自動形成一個防護罩一樣。沒有人可以踏入這個結界。
當了這世界上的隱形人約一年半之後,我好像漸漸解開這個恐懼了。
其實我並不是討厭人群,但我好像沒辦法太靠近人群,沒辦法建立太深厚的關係。一方面是我還是過於在意別人的看法,也擔心自己被討厭,而另一方面是我的社交能量嚴重的不足,就好像一顆不管怎麼充電都充不飽的行動電源一樣。
就算是與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出去,場面大概只要超過4個人,我就會開始感到不自在,會非常希望這個聚會趕快結束。我好想要趕快離開,趕快回到房間,關起門來充電。
可是充電充一充,寂寞感又會充滿整個空間。
啊,人果然是群居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