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有人說:「來寫我的故事!」或是:「幫我寫我的故事!」開口的幾乎都是女人。我都只是笑笑帶過,久而久之,我突然想到,那些擁有故事的人,之所以會那樣開口,是不是因為她們不會寫作,所以無法寫出自己的故事?
人的生命當中,總有幾件回憶、反芻的事,快樂也好,更多的是難受。痛苦的記憶比快樂的回憶更持久。不再去想不堪的回憶是個能力,甚至需要練習。先不講逃不逃避,至少不去想那些事之後,將心力花在當下,情緒也不會再受太多影響。
轉移注意力的方式有很多,而寫作是其中一種方式,一種抒發情緒的方式。
而這種方式,也很赤裸裸。
因為在寫作的過程當中,往往逼迫自己去面對那些事件的核心。就像夫妻離異好了,在書寫的過程中,先去面對痛苦的情緒,再藉由梳理,找出問題所在。離異不一定完全是對方的問題,也有可能是自己有所不足而導致分手;或是事件發生之後,透過書寫,尋找出原本可以避免的方法。
人生到了這個階段,許多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故事,有些可能還在進行式,有些則已經走過,對當事人來說,鐫刻在他們身上的事,都是獨特的經驗,所以想要找人訴說。而寫作,尤其是小說則是很好的方式。
聽到那些人的故事,不免感到疼惜,不論男女,這是因為跟我訴說的那些人,都是以自己的立場在訴說他們的故事,而寫小說的我,很容易代入他們的角色。
但是當離開他們之後,我又要從「神的角度」,才能全面性去看這整件事。那些人的人生故事,或許都是我的小說素材,但更好的方式是,由他們寫下自己的人生故事,然後從其中看出到底事件為什麼會走向無可收拾的地步?
寫故事、小說的時間或許比較長,但寫一篇文章的時間或許比較短(我指的是2000~3000字的文章)。不管或長或短,在寫作的時候,正視自己的情緒、傷口、難堪,反正沒有人規定寫作完之後一定要公開,但至少在書寫的過程中,將壓力從筆尖中釋放出來。
然後,丟掉它。
是的,沒錯,面對它、寫下它,然後丟掉它。
寫下那些醜陋的人生回憶不是要你抱著它前進,而是一種面對自我的方式。有些人的心理素質強壯到足以將自己的醜陋人生攤在陽光下,就像讓紫外線殺菌般,之後雲淡風清、一笑置之。也有人無法讓自己的傷口面對人群,那也無妨,寫下來,然後──丟掉它。
丟掉之後,就不要再去想它了。
因為在寫的時候,就像在對人訴說自己的故事,如果沒有一個出口,那些事在心靈發酵的話,是會腐臭的。
這也是我到了後來,才知道為什麼寫作會被視為療癒的方式之一。求學的時候,只是喜歡隨便寫寫,長大之後,才知道部份的人們是透過書寫來跟自己對話。不能說出的話,無法輕易跟不夠信任的人訴說的話,那就寫給自己看吧!這不是作文,而是自己跟自己對話的方式。
面對它、寫下它,然後丟掉它。
一點一滴,清理掉討厭的情緒垃圾,祝你接下來的人生有個清爽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