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科夫斯基在〈雕刻時光〉一書、談論「為何創作?又為誰創作?」中,分享了許多觀眾看完他電影後的來信,其中一封寫道:「我因為〈鏡子〉這部寫信給你,關於這部電影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我因為它而活著。」
有一堆看完的書想整理,但礙於惰性與藉口,結果只會能拖則拖,不如趁有壓力之時把目前的理解寫下,能為之後計畫的基礎外,有兩成的結果總比躺在腦裡什麼都沒有好。
他說當收到到觀眾真誠坦白自己感受的來信,或與受其電影感動的觀眾見面,他開始明白自己為何而工作、明白自己的使命。塔:我內心深處渴望儘量真誠、飽滿地表達自我,而且不將自己的觀點強加於人。不過,假如有人能全人接納你對世界的感受,你會有更大的創作動力。
以此嘗試回答何謂創作,即是作者先受感動,透過創作邀請觀眾,希望觀眾能經由其創作而也有所感。
〈一一〉:電影發明以後,人類的生命至少延長了三倍。當時逛〈一一重構:楊德昌〉展覽,楊導二十講的筆記中(印象中是為演講內容所做的筆記?),在第一講「為何拍電影?」提到:增加人類有限生命;有限經驗,也在第三講「人活著幹什麼?」提到:人希望自己能活超過24小時的慾望;增加酸、甜、苦、辣不同體驗的慾望。
以觀眾的角度解釋,觀看創作(不限電影、小說、音樂、舞蹈、繪畫、網路內容⋯⋯等)是渴望不同的體驗,作為延長自身生命的手段。生命的長短不止是生理機能運作時間的長短,反問,那些做著沒有意義的工作而放空殺時間、刷著能獲的立即刺激但根本不會記得內容的短影音的時間,真的有在活嗎?所以人討厭俗套、重複、陳腔濫調的內容,根本問題即是無法獲得新的體驗。
回到〈雕刻時光〉,是塔反思自己創作歷程,試著構建他的電影美學觀。就是以創作者的講度去思考,什麼方法才能讓觀眾獲得新的體驗、能有所感。雖然並不特別享受他的電影,但閱讀此書的過程只有不斷受啟發的份,吻合且奠定了我對各類創作的看法。書不在旁邊(現在在高雄),為了寫這篇還特地到誠品翻了一下。以下就分享當時閱讀作的筆記,多是受啟發但還無法完全理解的段落,現在看來,以「讓觀眾獲得新的體驗」與當時在散文課文中提到「保留且尊重觀眾的主動性」為原則,或許可以解釋。
塔:我經常在實務中發現,假如電影形象的外在情感連結仰賴於作者的記憶,並把個人生活印象轉化到影片當中,就能打動觀眾。反之,如果場景建構得很理性,只是依循文學陳規,那麼,儘管內容誠懇具說服力,觀眾也反應冷淡。就算剛上映反應熱烈,也會因為缺乏生命力讓眾人遺忘。
塔:如果觀眾不了解導演運用某種手法的根據,就會選擇相信螢幕前所發生的事,相信藝術家所表現的就是他所觀察到的生活。如果觀眾識破導演的手法,就會開始批判影片的構思以及體現形式。也就是說,床墊裡的彈簧露出來了。
何謂形象?意象?
無法以言語完整表達,只能從藝術創作的實踐中完成;是以最獨特、獨一無二的形式,表達作者的中心思想、體現其世界觀、對理想的追求;如日本的俳句,以對事物精準、精細的觀察,經過作者以其思想所作的排列組合,來營造形象而非直言其意義,是徹地拒絕暗示形象的終極意義。
我:表達對現實、理想、世界的態度、價值觀?觀察越仔細、越獨特、越形象?形象的獨特與否,也代表了作者觀察能力、對事物的感受能力?
(其實結論跟在〈散文課〉得到的大同小異。)
這樣半強迫自己輸出,確實有找回某種輸出的慾望,而輸出的慾望又帶動輸入的慾望,在寫的時候,巴不得殺回台北把〈雕刻時光〉翻出來;也逐步扼殺了執行力低落、光說不練的陋習。不知道能維持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