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家裡軟軟爛爛的貓主子,我時常會想,一整天下來牠們都在想些什麼?做些什麼呢?是不是一整天軟爛無憂地等著吃飯,吃飽就睡覺,睡起來等著被擼,日子好像永遠沒有煩惱。我總不經意地冒出這樣的念頭:能當一隻貓,會不會比較快樂?
生活時常充滿意外,未必能處處如人意,每天從醒來開始就是一場對抗命運的戰爭,要確保自己準時起床、順利出門;避開所有路上可能的意外與阻礙;維持同學或同事間的友好關係;在學校或者職場上務必要有良好表現(至少不要做錯事被罵)。
《貓的報恩》(2002)的主角小春,如同你我一樣是平凡的小人物,她是個每天要努力戰勝睡意、起床上學的普通學生,遲到會被同學取笑、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犯蠢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小春每天都在和生活對抗,但日子似乎時常充滿混亂,爛事沒有少過,甚至總是越來越多,多到不禁懷疑自己「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許多殘破的經驗與發生我們無法掌控,當生活越漸混亂,我們卻無能為力,茫然的時刻總需要歸因,需要答案,可我們總不免會將問題指向自己。我們說不出為什麼一切是如此糟糕,除了怪罪水逆以外,剩下的就是回頭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
《貓的報恩》由小春平凡但又混亂的日常揭開了序幕,展示著我們每個人都可能經歷的每一天,主角和我們擁有一樣的煩惱,渺小、平凡,但很真實,也許此時此刻正在閱讀這些文字的你們,正好也有著一樣的煩惱,以及同樣對自己的質疑。
每一天,我們都期待著生活能發生一些特別的轉折,能打破讓人沮喪的現況。
小春憑著一股單純的衝勁奔往馬路,在大貨車疾駛而來、撞上之前救起了無名灰貓,灰貓正好是貓王國的王子,於是貓王國的國王展開了一系列的報恩行動。貓國王的小跟班拿多露興沖沖地對小春說:「明天開始,會有許多幸運之事降臨。」
會不會走進貓王國嫁給王子是一種打破現況的可能呢?小春的生活逆轉由此開始。
她也曾傻傻地做著白日夢,幻想過若到了貓王國好像也不錯,悠悠哉哉地當一隻貓,吃好吃的東西,然後睡午覺,沒有煩惱地過日子。就這樣軟爛地當一隻貓,逃離所有的現況,也許也很不錯。就像我時常看著家裡的胖貓,想著能和她一樣也會很好吧。
不過在白日夢醒後回到現實,我們會想起自己仍然是個有意念、有所渴望且充滿理想與希望的人類,比起軟爛,我們更需要擁有完整的靈魂,以及自己的生活。
於是逃離貓王國的冒險由此展開。小春求助貓咪事務所的貓公爵與大白貓胖胖,胖胖談及貓王國時表示那裡是「無法掌握自己時間的人去的」,在逐漸成為一隻軟爛貓咪的過程中,似乎也會逐漸丟失自我,最終成為沒有自己時間的人。
想想生活怎麼可能沒有煩惱?日子不可能一帆風順,想要毫無憂慮沒有煩惱,能做的大概只有放棄靈魂與意念。轉化成貓咪的過程,可以看作是正在放棄自己的靈魂與意念,將自己的時間交出去,以此交換無憂無慮。當我們成為貓咪,我們便不再是那個擁有靈魂的人了,那麼生命是否還有意義?
所以貓公爵堅定地說:「不要失去自我,妳要掌握好時間,過妳自己的人生。」
逃離貓王國的過程是一場尋找自己的冒險,在這個故事裡頭,沒有真正需要對抗的邪惡壞人,要對抗的只有生活。小春曾在年幼時和路邊小貓說話,餓肚子的流浪貓喵喵地叫著,媽媽那時問小春貓咪說了什麼,小春認真地回答:「貓咪說『為了生存真辛苦』」。雖然不確定是貓咪真的說了這句話,還是天真孩子的腦袋中浮現的語句,但我們都知道,生活從來都不是容易的。貓咪如此,人類亦是。
生活是由許多無法預期的隨機事件,以及「自己」所組成,我們每個人都和故事裡的小春一樣,在日復一日的日常裡頭,試著抵抗現實的諸多風雨,並且保有完整的自己。偶爾迷失,幾度想過要放棄,這都只是辯證自我的過程,經歷一次又一次的跌落、爬起、受傷、復原的過程,有一天我們都會和小春一樣明白:
「我沒有做錯,不論是我救了貓咪,還是我的糊里糊塗,這些都是找回自我的重要過程。」
小春第一次踏進貓咪事務所時,貓公爵端上了一杯特調,交到小春手上時他說:「每次都不同,無法保證味道如何」,想想這不就是人生嗎?每一天都是一杯私房的無菜單特調,沒辦法保證順遂與否,滋味如何,充滿著諸多未知,生活無法預期,但我相信值得期待。
來一杯生活特調,勇敢收下、好好品嘗,如果今天的你覺得日子有點可愛,那恭喜你,你今天運氣不錯!
劇照提供/甲上娛樂
責任編輯/黃曦
核稿編輯/張硯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