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泯滅天使》這部電影中,布紐爾刻畫出一個微型緊縮的「環形監獄」。在這間充當豪宅的監獄裡,參與宴會的賓客們每個臉上都掛著笑,嘴上都吊著熱情問候,可是心思都不在話題上。當他們真正開始對話時,已是在危難時刻,謀畫、剝削彼此。
在所有導演裡,他是最個人主義精神的。可說是融入法國超現實主義圈子的西班牙人,同時是佛朗哥西班牙政府的大敵,布紐爾是個堅定反法西斯主義、反教權,甚至反資產階級的戀腳癖。
讓我們回到《泯滅天使》,總之晚宴當時很成功。客人們在竊竊私語中相互誹謗,他們用充滿貪婪、慾望和嫉妒的眼神打量著其他客人的臉龐。彼此端起酒杯到彼此面前,隨意朝彼此落下一些不著調的對白。這樣的對白封鎖在這樣一個緊繃敘事裡,是國家控制?生活模式還是一系列傳統窠臼?
《泯滅天使》是部所有人都想不在,但無法不在的電影,電影基於這樣一個念頭:讓我們把一群富有的宴客關在一起,足夠長的時間後他們就會互相攻擊。如同史金納實驗裡的老鼠。與這殘酷概念對反的是《中產階級拘謹的魅力》(The Discreet Charm of the Bourgeoisie,1972)布紐爾在這部電影裡的主題則呈現——沒有人想離開這裡。乍看之下很像,卻是不同的思想實驗。
人人都想說,卻只能演。客人都到了,而且只能到,他們可能到達的太徹底了,以致於沒有人能離開。沒有任何東西擋道,但他們就是無法離開。
這部電影讓我最震驚的地方是——這些人都知道出不去的異常狀況,導演並沒有給觀看電影的我們「不公平的外在優勢」,透過內稟性的疑惑,這種憂慮透到螢幕外。而外面的人怎樣都進不去,那時連自來水充當的內外媒介都如同甘露。
「出於禮節,我保持沉默。」
短短這具台詞,鎖進多少委曲?參加宴會要有宴會的禮儀,即便是場「無謂的盛宴」。
(→)(⟷)(▲)(※)(Z)
以 Phisomer 分析《泯滅天使》,我想這是一部動態辯證(⟷)的電影。它有明確的形式二分——牆的內外,總體的主幹是庇護與壓迫,意識形態是自由主義與左派政治,「牆」的解除那麼的偶然,人不經意的離開了,如同一切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