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街上三位見義勇為的民眾,聽見店內騷動紛紛入內查看。
「嘿!住手!把刀放下!」他們三人大聲喝斥壯漢,企圖合力圍捕他。
我見壯漢注意力被轉移,當機立斷翻越半人高的櫃檯,也往大街狂奔出去!
我站在店門外的樹下大口喘著氣,心臟蹦蹦狂跳、一邊向內觀望,見壯漢被民眾三人合力壓制在地,焦躁發狂地扭動著。
此時路人紛紛聚集上前圍觀,警察和當地報社記者也陸續趕到,我遠遠地看見迪把從對街轉角,縮頭縮腦地遊走回來。
「你沒事吧?」他問。
「你說呢?」我冷冷地翻他一個白眼。
壯漢被警方銬上手銬壓入警車,男子也在警方護送下上了救護車。驚魂未定的我坐在一旁打電話告訴L剛剛發生的事,才發現我的手抖個不停;而迪把正在繪聲繪影地接受記者採訪,他比手劃腳、說得煞有其事,好像有在現場一樣。
採訪結束後他進到廚房,正開始動手收拾。
「不用等警察來現場蒐證嗎?」我問。
「我跟他們都說好了。」他自信地說。
他們?哪個他們?說好?跟誰說好?我雖然滿頭問號,但已經完全不想過問。
迪把不停碎念著自己很倒楣,莫名損失一台冰箱、一車食材、一個下午的營業額…,他從地上撿起兩把染血的刀具,裹入報紙再丟進垃圾桶。
滿地碎玻璃、散落的生鮮、斑斑血跡,還有一個落荒而逃又睜眼說瞎話的印度老闆,眼前這一場凌亂讓我只想早點回家休息,他也沒有理由留我。
臨走前,我抬起腳跨過地上的血泊,想到兩次歷劫歸來卻毫髮無傷的我,除了幸運和感恩,我不知道還能多說什麼。
稍晚,警察循線電話通知我到警局做筆錄,他們發現我和迪把的說詞大相逕庭。
「其實,老闆一開始就逃跑了,他根本沒有在現場。」我誠實地回答警察所有問題。
「呃…,好吧,那如果到時候開庭有需要會再請你出席作證。」警探說。
隔天當地報紙如期出現這條新聞,原來男子與壯漢是叔侄關係,因為爭奪二十塊澳幣而引發這場軒然大波。而迪把腦補的劇情,也讓記者有機會將內容撰寫成聳動的刺殺案件。
我看著報上斗大的標題,這場攸關我性命的驚魂鬧劇,也不過又是人們口中一句茶餘飯後而已。
雖然我可以理解迪把的求生本能,但除了我之外,阿保也對他棄我於不顧的行為感到不齒。我們都感覺得出迪把更加努力找話題想活絡上班氣氛,但我一看見他實在是笑不出來,阿保也懶得多搭理他。只要他在,我們倆就各自做好自己份內工作,再也不多聊。
有一天,我難得地想跟迪把多聊幾句,因為他問了一件我有興趣的事情。
當時我和L暫時落腳在一個宿舍,和三四位日本背包客合住,但既然打算在這個城市長待,我們想自己租下一個房子。
「你有沒有認識的朋友要租房子?」迪把隨口提起這件事。
「租房子?怎麼了,你有什麼關於租房的資訊嗎?」
迪把的住處是個樓中樓,當時他太太已經懷孕六七個月,每天進出臥房要爬樓梯上上下下,隨著肚子越來越大,體力上漸漸不堪負荷。但他租約尚未到期,若提前解約就不能拿回押金,因此他想私下先找好租客,再向仲介公司申請解約方便全身而退。
我向他問了房屋細節,兩房一廳一衛帶廚房,屋內附上各種傢俱和家電,租金也在我們預算內,簡直太完美!
和他約好時間去看房,那個社區裡不僅有管理室、停車場、垃圾車還有游泳池,我一眼就決定要住在那!和他談好交接日期後,我便趕緊告知宿舍管理員兩週後退宿,也立刻到仲介那說明情況並提交申請文件。
在澳洲租房其實不太容易,向仲介公司提出申請時需附上各式國內外文件,完整的保險、稅單、薪資記錄及存款證明;尤其我們又是兩位年輕的背包客,仲介還要求得有兩位澳洲居民擔保,幸好前公司的會計師羅傑爺爺,和親切溫暖的安妮太太接到我電話,二話不說一口答應為我當保人。
我們滿心期待兩周後即可入住新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