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日記11_欄杆頂端有自由的滋味

早晨

五點起床，集合後國軍操、早點名，跑了三圈。六點四十早餐，七點五十集合前刷牙、換衣、寫日記，集合後檢查服儀加講話到八點半，表定課程名稱為：「傳達連絡：震撼教育」。終於說明了一整天的課表，在這之前不知道為什麼班長都不先預告要做什麼，總是要帶隊到某定點，班長開始活動才知道，明明先講的話大家會比較有準備，也比較不會搞不清楚狀況。

上午的課：防毒面具.砲擊與震撼教育

排副準備了防毒面具做示範，第一次看到實體的防毒面具，覺得很有趣。一一介紹了面罩的構造部位：後面幾條可調整的帶子、濾毒罐、鏡框和可以接吸管喝水的孔等。排副在大太陽下穿戴給我們看，覺得他在教學上真的很有熱忱。還有介紹遇到砲擊時如何掩蔽的反應動作，太陽下有點風。九點十分到十點上震撼教育，排副補充了很多現場具體的動作和狀況，感覺比台詞更加有畫面感了。

十點十分換值星班長來教，他隨興地講著他所在的火力連受訓、賑災的事情。這位值星班長並不是我們連的班長，因為我們連太少幹部，還得請其他連來支援。接著背報告詞，在太陽下發呆等吃飯。

十一點四十進餐廳，午餐水果是香蕉，主菜的魚排厚度幾乎都是皮。吃到十二點多，同班的4號特地來提醒我換我洗鍋子，又不知道他們討論如何輪流的了，只好之後慢慢找規律。飯後發衣服，看48號音樂老師教學如何摺出被加分的棉被，而他之所以被稱為音樂老師，是因為他在大學教音樂，覺得超厲害的，人也很友善，說話字正腔圓，很有老師的風範。

五百公尺障礙超越體驗

下午兩點上課，一開始不知道在等什麼，在集合場坐著看燕子在營舍牆外的防墜網上築巢，看牠飛到地上用嘴挑著適當的枝條，再飛到巢中安插編織。二十分，比較年輕的班長帶隊走下坡，是營區中比較低窪的地帶，看到坡道邊的圍牆上沒有鐵絲網，也許逃兵就是從這爬的。從我畫的地圖來看，我們到了靠近大門那側的角落草地。

首先教防中暑示範，年輕班長不知道排副有教過，又教一次。不過畢竟歲數接近，年輕班長帶讓人比較不緊張，氣氛也比較活潑。接著班長講解了五百公尺障礙超越。在軍中教課都是用像裝訂好的報紙或一本海報，掛在架子上一頁頁翻。覺得學校都是電子白板了，軍中的教具也太傳統了吧，班長拿一支長棍指畫翻頁，很像古早的私塾。

五百公尺障礙超越也不在鑑測中，只有志願役需要測驗，其中有很多像平衡木、跨欄、爬欄杆和翻牆等越野競技關卡需要限時內完成。大致講完所有考驗後，下節課就要來體驗爬欄竿和翻牆了。班長沒有限制每個人都要爬欄杆，直接放我們自由參加。很訝異看到有些人爬到一半就上不去，想著有那麼難嗎，自己試著爬爬看，想到上次爬已經是國小了。

覺得關鍵是摩擦力和臂力，爬上約四公尺的長竿，蠻容易的，手搭在頂部的橫杆待在上面，覺得很有趣。看到牆外的馬路有車駛過，還有延伸至遠方的樹林，微風清新，底下的吵雜聲也變小，好像脫離軍中的短暫自由，覺得暢快非凡。 接著翻牆，班長在牆邊舉高手臂說大概是兩公尺高，又示範了兩種爬牆的動作。我們在牆前排成兩路依序爬牆，看著前面有人矯捷過關；有人搞笑地踢很久，最後靠另一個人給他踩大腿才蹬上去。這個關卡要注意助跑速度的調控，直接撞上牆可是很糗的。輪到我時，感覺是靠抓另一側的牆緣才爬上的，跳下來時還摔倒，周圍的人說著小心。還是有撞到一點但覺得很有趣，整個心情是入伍後第一次這麼雀躍。

弄丟物品的樂極生悲

回到草地集合處，再爬一次欄杆後才發現別在胸前的識別證不見了，真的是樂極生悲。跟班長講後，班長也沒罵，只是說當時要離開牆邊就有請大家看有沒有掉東西，接著帶我沿路回去找。沒有找到還是先歸隊，班長繼續上課的事，我整個在座位上無所適從，想著現在該怎麼辦？感覺大家都事不關己的冷冷看著獨自驚慌的我，到處重複摸著每個明明知道沒東西的口袋。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驚慌，但識別證不見感覺就是會被罵超慘的事，儘管有同梯對我說放輕鬆，我也不知道那有什麼幫助。

下課時班長要我找一個人跟我一起找，沒有一個熟人的我根本不知道要麻煩誰，結果是之前講過話的38號主動說好，覺得自己滿可悲之餘又很感動。到處找，查看每個被陽光鑲亮的草叢與樹幹，有些好心的同梯也幫我一起找。想著可能掉到路上被踢到馬路，然後又被車子輪胎夾帶滾走的離奇情節，開始趴在地上看每輛車車底。在找到牆那邊時，有人發現根本就在牆上，心中的擔憂放下了，也納悶著為什麼找的時候班長沒有看到。謝謝幫我找的大家，跟38號走回去時才問他怎麼稱呼，他說綽號叫涼麵，是他當直播主取名時想吃的東西。

傍晚運動

換衣服時擔心自己感謝不夠，卻又不知道還要說什麼，擔心自己剛剛展露太多恐懼，示弱後容易被人瞧不起或欺負。即使失而復得，周遭如常，我還是籠罩在事件之後的心理餘波中。很多人路過我都問找到了嗎？在哪裡找到的？不知道如何看待大家的詢問，也只能笑笑地回答，好像這件事只是個有趣的插曲般，沒有任何後續影響。

四點二十運動，做了十九下伏地挺身、三十秒棒式還有開合跳。開合跳也像晨跑一樣有很多變化花樣，像是統一只在偶數時喊，或是大家都不喊，跳到指定次數結束，看誰提早結束或多跳，只要有人放槍，就要再增加次數。不喊的方式蠻有壓力的，因為大家都不想跳，也不像當被圍攻的老鼠屎。我跟著前面的人跳，心中默數次數，無視前面班長故意喊的擾亂的數字，好險都成功度過。不過我們還是因為陸續有人放槍而做到一次五十下，感覺因為邊煩惱邊跳，不怎麼覺得累。

第一次莒光課

五點二十就上餐廳了，晚餐的排骨裡外有不同的口感層次，搭上風味十足的和風醬汁，超好吃。六點吃完，洗餐盤。先刷牙後再排隊，等了四分鐘。洗完送洗衣物，打電話聊到四十五分左右。七點到一連的中山室看莒光園地，第一次的莒光課，結果電視接線有問題，變成讀《從軍開始》，抽人朗誦課文。抽到音樂老師，完全是國語朗讀現場，比莒光園地還要字正腔圓。邊寫軍旅手札的心得，班長還邊在前面教大家玩一個獵人ㄧ把槍的反應遊戲，好險只有一班在最前面配合班長玩，寫到腰很酸了。

八點十分用手機到四十分，五十分到九點打掃，掃了三層樓梯，結果到睡前都不能進廁所洗一下手，因為浴廁班拖地不能有任何腳印，覺得又是一件心煩的事。九點半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