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都並不是特別纖細,小時候眾人一見我就誇白白胖胖,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所以我對於清瘦骨感的身材特別嚮往。 女孩子誰一生中沒減過幾次肥,但總是不得其法或是堅持不住,總之來來回回幾次也沒真的瘦到自己想要的樣子,也就對減肥這事沒那麼上心。該吃吃該喝喝,尤其在清邁生活之後,那麼大的廚房能變出的好料更多了,怎麼能不吃呢?減肥這件事老早被我拋到腦後。 可是很奇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衣服褲子穿起來鬆了一點,我跑廁所的次數變頻繁了;晚上洗澡吹頭時總感覺頭髮掉得更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早上我給L準備早餐,今天我們喝奶茶,沒等他吃完我便先到學校上課去。整個上課過程我都感到心悸並伴隨微微頭痛,像是以前喝了太強的咖啡會有的反應。可是我才喝了一小杯奶茶呀?回家後又是先在沙發躺了一下。 下午去菜市場,原本總是會買的菇類海鮮,怎麼今天見了一點食慾也沒有。算了算了,這周先不吃沒關係吧。 我沒太在意,繼續過著日子。 清邁的空氣只要到了年底就會因為燒草變得很差,我的鼻過敏最近發作得愈發頻繁,感覺比去年嚴重,鼻水一流就用掉整包衛生紙;過敏到連皮膚狀態也不穩定了,不時感覺搔癢還會起一片片的小疹子,臉部、脖子和背都有。 一天在運動的時候,和平常一樣跳上跳下,但今天好喘好喘,覺得心臟簡直要爆炸了,而且頭好暈,趕緊在瑜珈墊上坐下來緩緩。L笑說:「你今天怎麼那麼爛,快點起來,再來!」 不行不行,一站起來整個天旋地轉,我撐著身體挪到躺椅上臥著,好一會才恢復。「我上去拿藥吃一下。」說完我緩步走上樓,心跳又是劇烈跳動。不過是爬一層樓梯,平常不可能這樣的。 晚上睡覺時我感覺躁熱難耐,體溫似乎變得更高,我以為是生理期前的變化,偶爾幾次會這樣,可是那震耳欲聾的脈搏聲是怎麼回事,蹦蹦蹦的就在太陽穴那揮之不去。 我以為過了生理期就會沒事。 每天我仍是做出美美的料理並按慣例先拍照再享用。「拍好了嗎?」L問。「快好了快好了。」莫名地我最近手抖得有點難對焦…。 都過了兩三個月,身體還是感覺熱得不行,我特地熬了一鍋綠豆湯冰鎮起來,也去市場買了大西瓜先冰透,下午最熱的時候拿出來試著給體內消消暑氣。 一碗透心涼的綠豆湯囫圇下肚,再吃一大片酣暢淋漓的冰西瓜!正當我感到過癮時…,不對…不對不對…,我突然胸口一陣冰涼,整個人像是瞬間沒了動力,眼前一黑直接癱倒在椅子上。這出乎意料的反應把我倆都嚇到,L見狀趕忙扶我平躺下來…,他憂心忡忡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是啊,這陣子一個個愈發浮現的小小症狀,我的確哪裡出問題,我不得不正視這件事。鏡子裡的我竟然瘦到皮包骨,肋骨一根根清晰地列在身上,這…原來並不好看呀。我決定回台灣做個檢查,萬一是個大問題,我怕在泰國沒辦法有效溝通。 看醫生的那天抽了血,接下來就是幾天的等待,我抽空和朋友吃了飯。 「你怎麼變這樣?都沒在吃飯嗎?氣色很差嘴唇毫無血色。」這是他對我第一眼的評價。 依約回診,醫生說:「嗯,這數值看下來確定是甲亢。你家族有人這樣嗎?這有可能會遺傳。」 我想了一輪,疑惑地搖搖頭。 「如果你們家都沒有,那很大的機率就是你性格的問題。你是不是容易焦慮、容易給自己太大壓力?」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還好你現在不嚴重,眼睛沒凸脖子也還沒開始腫。但是吃藥只能暫時幫助你,重點還是你自己要懂得調適,後續要定期追蹤。」 聽完醫師的囑咐我轉身出診間。我不明白,在清邁的生活於我哪裡還有壓力可言?我不是天天過得開開心心嗎?這樣的我還敢說自己有壓力嗎? 沒把自己照顧好的自責深深籠罩著我,新冠疫情也在此刻向全世界席捲而來。 L原本要我在台灣休養一段時間,待下一次追蹤看看情況。可我每天看著新聞,各地不斷傳出全面封鎖的消息,我更加擔憂。 我覺得我給他添很多麻煩,浪費很多錢,甚至認為早知道不要回來看醫生。 「我沒有覺得你做錯什麼,我希望你好好的,我支持你的決定,所以你不用有壓力。我們是一起的,沒有誰帶給誰麻煩。」 看到他這段話,我在這頭哭得不能自己。我知道自己只有在他身邊才能真正開始養病,便立馬訂了隔天的機票飛回清邁。 落地隔天泰國全面宣布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