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害怕目睹那種場景:有人滿臉自滿地迸出一句話——「那也沒什麼!」
彷彿世間的一切,他們早已洞悉無遺,毫無驚喜可言。
無論說話的人懷著怎樣的熱情,想分享一點新知或洞見,話語一出口,彷彿撞上一堵高牆!接下來的溝通,註定無效。
那些曾說過「那也沒什麼」的人,往往在重逢時,狀態幾乎都走下坡,不經意地證明了自滿的代價,不經令人感嘆。
我常常跟孩子說,外語是一項工具,但真正開啟這個世界的鑰匙,是你的心。
要打開『心之眼』,你才會真正看到世界。
即使我年輕時當過空服員,飛到了國外,在異國的街頭喝著星巴克,有些人還是沒有真正看到世界。
最慘的一次,是某次飛抵法國,座艙長學姐臨時召集了一個旅行團,我們包車出發,遊覽北法。從凡爾賽宮、到香堡、聖米迦勒島、諾曼地、還有達文西的故居,回到巴黎。
在諾曼地海灘,北法秋末的寒風已經讓我瑟瑟發抖,但望著一片灰濛濛的怒濤拍擊海岸,想像當年同盟國的勇士穿越這片海灘時,多少人遇難……心中一片淒楚。
我和一位空軍退役的大哥,一起站在一旁高起的岩岸,指著下面的海灘對我說:
「就是這一段短短的海岸,讓戰士再也回不了家。當時除了屍橫遍野,海面上漂浮的,都是陣亡者口袋裡的照片。一直到這些年,這片海岸,還是不時會把一些他們的遺物送上岸,彷彿那一份未竟的牽掛,藉由這些物品,像世界傾訴他們的遺憾。」
轉頭望向身後,那是一片綿延不絕、排列整齊的白色十字架。
我害怕鬼,卻在那一刻完全沒有恐懼——因為他們是天使。沒有他們的犧牲,哪有今日的民主與和平?
然而,身邊有人卻大聲抱怨:「好無聊啊!什麼時候回巴黎買LV?」
那一瞬間,真想把藍白拖扔過去。(眼神死)
歷史教會我們同理心。只有當我們理解過去,才能在這世界行走時,感受多元文化的深刻魅力。
我爹在1960年代與1970年代兩次留學美國,那時候非裔、有色人種的地位,還不像今日改善許多。黑人與白人不能平起平坐,我爸也受到那個年代的制約,比較傾向信任白人。
然而,我的認知在一次遊學中被徹底改變。
高二那年,我參加遊學團,用破英文在美國大學校園生活了半個月。雖然遇過黑人學生的霸凌,但有一件事卻刻進了我的生命。
當時柏克萊大學的廚房,有一位黑人廚娘,看到我們這一群來自亞洲的毛頭小鬼,總是問候我們想吃什麼?有新出爐的菜餚,也會主動喊我們去吃。大概是聽過亞洲料理多湯湯水水,有一次大清早氣溫低,我在牛奶果汁區徘徊,找不到可以暖身的飲料。她主動盛了一碗奶油蘆筍湯給我。
我當然是3Q3Q說不停,那位黑人媽媽看起來也沒受過什麼教育,頭上還綁著老電影紐奧良婦人常綁的頭巾,沒說什麼,只對我搖搖手,代表不客氣。
這件事,在我一生之中,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人的高尚,與種族、學歷、財富無關,而在於心底的善良。
她的溫暖,打開了我的「真實之眼」,讓我開始看見世界真正迷人之處,並學會捕捉這份美好,融入我的作品,傳遞給他人。
學無止境,心寬自有智慧。
願我們每一天,都能發現身邊的善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