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當威廉製造的騷動幾乎讓龍捲風顯得安靜時,我們的卓越領袖們正像遊客參觀世界博覽會般,享受動物農場的盛大遊覽。
拿破崙剛剛帶著他們參觀完他所稱為「基礎設施改進」的地方——雖然為何一個農場需要鋪設馬路和電圍欄,還真是沒人知道。他帶領大家來到他機械收藏的驕傲之作:一台蒸汽壓路機,看起來它的歷史比它本來應該有的歷史更為豐富。
「看!」拿破崙宣佈,滿臉自豪,像是新手父親一樣,「我們在動物工程方面的最新成就!我們的同志們自己建造了這些道路,並以革命的熱情操作這台機器!」
吉米,從來保持安靜的他,這會兒指著壓路機的輪子上的某些東西,聲音猶豫著,不確定是否想知道答案:「那紅色的東西…」他開始說,但聲音漸漸消失。
「那個?」拿破崙不以為意地揮揮蹄子,像是在趕走一隻蒼蠅。「只是一些擋路的田鼠罷了。畢竟,做煎蛋捲可不能不打破幾顆蛋,對吧?」不過,我想那些發明這句話的人應該沒想到要打破這麼多的蛋——或者是田鼠。
黛西幾乎發光了,滿臉崇拜地看著拿破崙,彷彿那是她才剛找到的天堂。「妳知道的,」她眨著眼睛像是眼睛裡進了灰塵,「我的曾曾祖母其實就是在這裡生活過的,當時這裡還叫作『曼諾農場』呢,我們簡直是家人!」
「的確!」拿破崙微笑著,雖然他的笑容看起來像狐狸盯著雞舍。「我們的大門永遠為我們的… 浪子親戚敞開。」
他們站在那台沾滿血跡的蒸汽壓路機前,像是在合影留念,艾格妮絲正在擺弄相機。吉米不斷地換腳站,像是站在燒紅的煤炭上,而黛西則像找到了她的精神家園——不過,看著拿破崙計算的表情,你不禁懷疑她是否發現了別的東西。
就在這時,摩西像帶來壞消息的使者般俯衝下來,啼叫著有關威廉在國會的表現。關於契約與反契約、漢普郡羊與大白豬的故事,讓拿破崙看起來像只貓咪在看著老鼠為了起司打架。
「啊,民主的低效!」拿破崙輕笑著,搖搖頭,像對一個學得慢的學生感到失望。「在動物農場,我們已經簡化了一切。哎呀,我們的動物們爭相競選市場的名額!為農場的經濟繁榮付出的這種熱忱…」他話音頓了,滿臉自滿。
黛西在摩西報告的每個字中越來越顯得蒼白,她轉向拿破崙,像溺水的豬看到救生圈:「親愛的拿破崙同志,這樣的革命家,您當然能在這場危機中幫助一位同志吧?」
拿破崙的笑容帶著一種滿意,仿佛看到自己的陷阱恰好啟動的樣子。「親愛的表親,」他輕聲說道(雖然一隻豬怎麼輕聲說話,真讓人難以理解),「我預見到了妳民主實驗中的這點小… 磕碰。那契約裡提到的那些豬?不過是行政細節罷了。回去宣布我慷慨同意原諒這些債務吧。妳的受歡迎程度會比摩西還要高。」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他的話語像是雨水滲透進乾土。「關於妳的… 安全問題,我可以借給妳一些狗——當然,是真正的狗,不是像安赫爾那樣惹麻煩的狗。是了解維持秩序重要性的狗。」
整個場景彷彿某人正在賣繩子給準備自吊的男人,而黛西興奮地點頭,似乎每一個字都讓她更加期待,這讓人不禁懷疑,某些豬是否太忙於數算自己的祝福,沒注意到屠夫的刀已經在磨。
摩西,依然站在蒸汽壓路機的車蓋上,像羽毛般等待著末日審判,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彷彿他曾見證過這樣的交易,讓魔鬼自己也會做筆記。
當黛西帶著新的條約像勝利旗一樣大搖大擺地回到弗斯米爾農莊時,她彷彿是那個拿到最棒交易的人,像雅各為了一碗湯換了以掃的長子名分。她旁邊的狗,看起來似乎從那些不願提問的地方學會了這一行。
「我的同胞們!」她大聲宣布,聲音在農場四處回蕩,「我已經確保了我們的未來!動物農場慷慨同意免除我們的所有義務,條件是讓他們的過剩人口定居在西區的西北部!」
朋友們,妳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快的心變化,彷彿掃羅在大馬士革路上的轉變一樣。那些大白豬,剛才還因為命運而尖叫的,現在卻像中了彩票一樣開始歡呼。而漢普郡羊,顯然已經忘記了他們自己差點成為屠宰場的食物,也開始一起齊聲贊同。
威廉像是失去了骨頭的狗,悄悄地走開。當他走到牛棚旁時,他看到布魯圖斯背上背著他所有的家當,朝東走去,彷彿跟隨著一顆看不見的星星。
「再也待不下去了,」布魯圖斯低沉地說,聲音像雷雨前的沉默。「那些動物農場的豬,已經把整個西區弄得像垃圾堆一樣,沒見過這麼多肥豬把一切弄得一團糟。」
整個場景彷彿是我們都聽過的故事——那些人怎麼會把自己的長子名分換成空洞的承諾,而這些承諾最終變得比旱季中的水桶還要空。雖然看著摩西依然停在天氣鷹架上,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這個故事重演的過程,或許他看到這樣的故事重複了太多次,以至於不再在乎不同的演員戴著相同的面具再次上場。